狗崽子要是再从中加价,他就得厚着脸皮去找抬印子钱了!
路过门房的时候,封恺一眼就看到了柳铁。
柳铁面前的茶汤和点心都没动,正老老实实坐着发呆,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封恺停下了脚步。
“儿子,咋啦?”
封大都护见他忽然不走了,便好奇地问道。
封恺伸手指了指柳铁,刚巧柳铁也正抬头看过来,见是封大公子,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大公子,我宗矩子有封信要送与你。”
“信?”
封恺挑了挑眉。
“在哪里?”
“哦,在这。”
说着,柳铁便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信封。
封恺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示意柳铁跟自己朝书房走。
封大都护觉得稀奇,便也跟了过去。他巴巴地在后面伸头探脑,想要看看宁小子送了什么给大郎。
难得看到狗崽子神情凝重,是发生了啥事吗?!
封恺进了书房,在案桌前坐下,示意路勇关上门。
他从怀中取出那封信,定定看了半响,修长的手指划过信封口处的泥印。
“哎呀大郎,你还愣着干啥啊!快点看看宁小子都写了什么啊?!”
封大都护这个急啊。
他就等着瞧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呢,咋大郎这小子光看泥印,泥印有啥好看的啊!
封恺转头看向柳铁,手中的信封挥了挥。
“这可是纸?”
柳铁惊讶。
他没想到,远在定安城的封大公子竟然识得自家矩子刚刚造出来的东西。
他点了点头。
“是的,这便是纸。”
封恺笑了。
他拆开泥封取出信,先通读了一遍,然后又从信封里取出另外一张空白的纸,摊在案桌上。
这张纸比宁非那封三言两语的信要大了许多,折叠的部分全部展开,刚好铺了大半张案桌。书房光线充足,夕阳的光照射进屋内,乳白色的纸四四方方,轻薄平整,乍看如同一块细腻莹润的丝绸。
封恺盯了半响,亲手开砚研磨,提笔尝试着在纸上写下第一个字。
是个“武”字。
字如其人,落笔谓之壮士拔剑,银钩铁划,杀气慑人。
手笔提腕,封大公子眼眸锋利,盯着纸上的字看了一会儿,蓦地又沉下手腕,如鲲鹏飞天入海,腾挪弯转,流水行云。
封大都护开始还在一旁看热闹,等看到儿子在纸上写出的字,脸色也瞬间变得郑重。
半晌后,封恺停下笔,沉默不语,封大都护却深吸一口气。
“妈了个老娘舅!!这……这玩意……这……”
他“这”了半天也说不完整,最后只好瞪着儿子,等他下结论。
封恺将那张纸拿在手里,借着夕照的阳光,仔细查看纸上墨迹渗入的情况。
“很轻,比丝帛要轻,而且薄得可以忽略不计。”
“不渗墨不晕染,质地坚韧……”
封恺蓦地停顿,转头看向站在一旁候命的柳铁。
“非弟在信上说,这东西是用龙须草做出来的,龙须草是什么草?”
柳铁抓了抓后脑勺,面对封大公子还有点紧张。
“是山上的野草,牛背山向阳的山坡都有,还窜根子,一窜就是一整坡。”
“矩子说用野草好,山坡上长的造价低廉,但割草叶子的时候不能伤根,过段时间还会生发出新叶。”
听他这样说,封大都护的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草做的?草还能造出这玩意?咋是白的,还找不到草叶子呢?”
“草收回来,要用沤了才能用,洗几遍就没颜色了。”
具体的原理柳铁也说不清,但他对克雷抱回来那一对对长了白毛的烂木桩子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