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老子凭啥掺和他们的狗事?!谁给我边军一颗粮一把刀了吗?扔块破布就像让边军去卖死力,北边的胡部大军谁管?边疆这么多座城池都不要了?!”
“妈的有种先把胡人灭了啊,窝里横算什么本事?!”
说到这里,他蓦地停下脚步,眉头锁死。
“我听到风声,说白鹭口那边有动静,是真是假?”
“是真。”
站在父亲的书房里,封大公子表情从容,甚至略带一丝悠闲。
“白鹭口的耶萨哈船兵最近异动,大概是看了我和非回城时候的行船,想要学着我们的样子,逆水摸到上游。”
“探子送回来的消息,耶萨哈调集了新的桨船,又拨了两队船手,这两日趁着白鹭口涨潮朝上游冲,已经可以到达乌风滩。”
“啥?!到了乌风滩!”
封大都护一拍巴掌。
“这群狗娘养的挺有力气啊,能一口气冲上乌风滩……”
“过了乌风滩就是断魂崖,这地方水路湍急不好行船,可一旦冲过来,再沿河向上可就没什么壁障了,可以一路上来九凌湖。”
“咱们现在可没船,万一狗崽子们摸上来,老家都要让人掏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一脸狐疑地看向长子。
“你小子这样淡定,莫不是有什么坏水备着呢?”
听亲爹这样说,封大公子微微挑眉。
他可算是找到十二郎不会说话的根子了,亲爹能把夸奖人的话说得这样难听,也是一种本事。
“爹可是忘了,我有岸炮。”
唔!
封大都护一怔。
“咱家的炮已经装到断魂崖了?”
封恺摇头。
“不是断魂崖,是已经到了黑风滩。”
“黑甲军的骁骑营在黑风滩有布防,哨卡昨天半夜发现了西胡人的两艘快桨战船。不过因为是逆水上行,船手似乎都很疲惫,想过断魂崖就必须在找地方休整。”
说到这里,封恺顿了顿,伸手在墙上的雍西关地形图上点指了一点。
“我觉得只能是在鸭子凹。这里有浅滩,大船下锚不致被冲走,而且刚好在黑风滩和断魂崖中间,就必须在这里停留。”
“我在这里布置了十门岸防炮,山顶和半崖上都有,分布在河谷两侧,居高临下足够了。”
“十门!”
封大都护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心疼的直咧嘴。
“你放那么多干啥?!宁小子一共才给了几门……那都是宝贝!”
说到这里,封大都护顿了顿,小声嘟囔。
“放点到祡岭也好啊,我看那炮守关挺好,打胡骑一打一个准。”
封恺听得一脸黑线。
岸防炮是固定位置的,一旦超过范围就毫无用处。尤其胡骑善骑射,马术精良,可以策马避开岸炮的射程。他与非弟讨论过,都觉得岸防炮对这种机动战法效果一般。
父亲就是看着岸炮眼热,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堆上祡岭的封防线。
“爹,不适合。”
封大公子按了按隐约开始抽痛的额角。
“鸭子凹是必经之地,有浅滩和礁石,适合布防。反倒是断魂崖和黑风滩地形复杂,不利于操作岸炮。”
事实也真像封恺预料的那样,西胡人的快船经过三次逆水试探,终于决定朝着断魂崖进发。
这次带队把头,正之前在白鹭口与东胡逆风船对峙的小头目。他的战船被天火雷击中,侥幸生还,但跟随他的船手们却死的死伤的伤,十分惨烈。
船就是把头的价值,小头目没了战船,在白鹭口的地位一落千丈,差点沦为普通的船手。
幸好他早前便投了左谷蠡王,靠着左王的关系重新起复,拿到了南方商人定制的新船。船虽然到手了,但小头目的心中却是憋着一口气。他多次向耶萨哈的族长请战,想要靠着自己的悍勇一雪前耻,重新夺回在耶萨哈中的话语权。
这也是左王交给他的任务。如果他不能在短时间内树立威信,那么他对于左王就一文不值。
强渡断魂崖的计划是他提出来的。从东胡逆帆船中得到了启发,小头目向左王的使者详细禀报了东胡帆船的惊人之处。这一次送来的新战船便是南地商人借鉴逆帆船的结果,同样采用了三角帆和桅杆,船速果然有提高。
可如何桅帆调整的秘密还是没有参透,新战船不能像东胡船那样单靠桅帆行驶,还要辅以人力。即便是这样,三角帆也省了不少力气,让逆水逆风行驶到黑风滩成为可能。
“既然能到黑风滩,那冲过断魂崖也是可能的吧!”
小头目一脸笃定地看着驻守白鹭口的头人。
“黑风滩和断魂崖中间有个浅滩,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整半日,等船手们恢复了力气,便直冲断魂崖,过了崖口就有河滩可以扎营了!”
对白鹭口的胡人来说,这个计划无疑是激进的。必经这么多年过去,还没听说有谁能逆水上到乌知河上游,深入业朝边军腹地。
可那日东胡帆船入河口,好多胡骑都看到了逆帆船的威力,尤其东胡人还拿出了天火雷,这着实给了自诩为天神子民的西胡人一个巨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