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暮野兄以前在闲聊的时候与他说起过大都护的炮技,下手的确果决干脆,但是抛物线的角度算得马马虎虎,几乎就是靠着直觉发射。
这样的程度,那还是要找个更开阔更安全的地方,以免大都护直觉误差太大,伤到了两岸的住户。
宁非沉吟了一下,。
“封伯父,等下我们有两轮试炮。今日河上有风,下风试炮的难度有些大,船上的船手都是从学堂刚毕业的,恐经验不足。不如……”
说到这里,宁非停顿了一下,果然在下一刻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封大都护兴奋的声音。
“好好好好好好!”
大都护乐得一拍巴掌。
他就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到了关键时刻,还得是他这样的老将出马!试炮这么重大的事,一群刚从学堂出来的小毛孩子能扛得住么,瞧他的吧。
他开了头,后面的封家长辈自然也要打蛇随棍上,纷纷要求参与试炮工作。
宁非想了想,觉得左右都是上过战场的人,抛开精准度不谈,这些参加过实战的人的经验反馈也很重要。
于是试炮的计划有了变更。
原本双程上下风口都有边军船手负责校验,封家人加入之后,改为单程上风口由边军船手负责,鸭子凹下风口的部分换成封家。
一听这话,一群早就等得摩拳擦掌的年轻船手,差点鼻子一算流下男儿泪。他们都是在船手学堂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翘楚,为了上蒸汽船打第一炮这事不知道明争暗斗的多少次,私底下一早便排好了试炮的顺序。
结果现在可倒好,名额直接减少了一般,有倒霉的虽然能拼的上船,但注定要空手而归了。
趁着封大都护等人参观饿功夫,随船的船匠已经把蒸汽船的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定全部运行完好。
锅炉和蒸汽机的部分是由宁非负责的,行船过程中,纳达和老道一直密切关注蒸汽机的运作,现在看性能十分稳定,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
简单的休整过后,大锚再度被拉起,准备开启下一个航段。
林卡把头淡定的拉响了汽笛,神情十分肃穆。
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近乎虔诚的祈祷,是在向天地河流告知大船即将起航的消息,非常具有仪式感。
对于蒸汽船的新乘客们,他们与之前的那一批并无不同。
他们大部分都站在甲板上,惊愕与船行速度的迅捷和流畅,从开始航行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到达水上靶场附近,几个封家的小辈手都紧紧抓着船舷,被这轮机的声音震撼得风干石化,浑身僵硬。
老天爷,这轰轰作响的铁家伙是个啥?恁地力大!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船已经开到了武卫城附近的靶场。
靶场是片比较空旷的水域,标靶是两艘停泊在远处的木质商船。
眼看到了预定距离,林卡把头沉稳地转动舵盘,船在行进中稳稳地转了一个直角,黑洞洞的侧弦炮便对准了靶船的方向。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弦炮发出了怒吼。
轰——轰——轰——
顶着巨大的闷响,宁非扯着嗓子让三水道人和纳达注意船体的情况,自己则是守在蒸汽机边,紧张地盯着机器运作。为了对抗炮射的反作用力,蒸汽船的功率输出被放到最大,宁非很怕过强的船体震动会影响到锅炉的性能。
一条蒸汽船的诞生,发动机和锅炉只是第一步,能不能把这些技术完美的融入到实际战争中,这是宁矩子面临的最大考验。
他生于平安盛世,对于战争几乎没有概念,只能靠想象预估所有极端的情况。
这一切发生得迅雷不及掩耳,船上的封家人还没等回过神,一连串密集的爆炸声就在不远处响起,激起滔天的水浪。
这弦炮的炮弹是特质的,爆炸的瞬间就会化成无数的碎片炸开,杀伤力极大,第一轮射炮就把靶船打成了烂木板。
十二郎表情骇然,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火光在浪中熊熊燃烧,乌知河上腾起了黑烟。
而大船,却毫不迟疑地调头折返,全程没有任何停留,一路朝着鸭子凹的方向前进。
“快快快,这次轮到我了。”
封大都护急不可待,挤开不情不愿的边军船手,自己抢到了侧弦的中心炮位。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手一摸到炮,大都护的眼神立刻变得审慎肃然。
他也不托大,找来刚才试炮的边军船手,细细询问了校准和发射的各种细节,又结合之前炮弹落点的情况,熟悉弦炮的各种性能,以最快的速度上手。
大船在乌知河中行驶得又快又稳,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鸭子凹附近。
在林卡把头发出接近目标的提示之后,船上的观察哨举起令旗,示意全图炮手就位,船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封大都护抓紧了火绳,举着望远镜不停地校准靶船方向。之前的船手告诉他,要在船体侧位之后,当弦炮一侧正对目标的时候发射,时机的掌握非常关键,因为水是流动的,稍有迟疑就会偏离原本的角度。
“准备——发射——”
听到号令,大都护最后一次确定了标靶船的位置,然后果断拉动火绳。
轰轰轰轰轰——
五连声的弦炮齐射,靶船从中间断成两截,海水迅速灌入船腹。
大都护一蹦三尺高,笑得一张脸像朵盛开的大喇叭花。
“中了!老子打中了!”
他一把抓住宁非。
“宁小子,你这船,很好,非常好!”
“有多少给老子造多少,老子要装他娘的一整只船队,这他娘的才是咱们边军的船队,不差钱!不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