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随戏谑地看他。
祝燕隐:“……”
不行,不能吐,读书人的面子不能丢。
“咕嘟。”
厉随又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他丢下筷子,那种发自内心的愉快,让祝燕隐怀疑下一刻就会有十个跛足的鲁青一起出现。
面摊老板:当时的画面诡异极了,要不是因为我太穷,可能早就已经扔下了摊子去亡命天涯。
但他很快就不穷了,一粒晶莹的小宝石落在案台上,滴溜溜打着转。
厉随道:“劳驾,再煮一碗。”
祝燕隐:“不不不,还是两碗吧。”我这厨艺确实不怎么样,你还是别吃了,万一吃出毛病,大家岂不是损失惨重。
面摊的板凳不大,得挤着坐。祝燕隐又要了壶热水,想冲一冲杯盘,却被厉随握住壶把:“小心烫,我来吧。”
两人的手覆在一起,气氛立刻就暧昧了起来。祝二公子虽然阅小话本无数,但他一般只看血雨腥风搞事情的部分,对大魔头和绝色妖姬的你侬我侬花前月下没什么兴趣,所以现在书到用时方恨少,半天没想好下一步。
厉随握住他的手,将茶壶提起来,就那么冲水烫杯盘,表情极度自然。
祝燕隐:原来还能这样,受教了。
水很烫,手的温度也烫,祝燕隐侧头看着别处,尽量显得云淡风轻。小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能保持住现在这种状态已经算不容易,至少没有面红耳赤,看起来就还是很白净。
厉随问:“你在想什么?”
祝燕隐不假思索地回答:“想刘喜阳。”
“我的人一直在盯着他。”厉随松开手,将碗盘轻轻放好,“你明日还要去找他吗?”
“去。”祝燕隐道,“反正我闲得没事,他也好,他背后的人也好,能讹出一个算一个。”
厉随道:“能替你寻个乐子,也算他一件功劳。”
怎么能是寻乐子呢。祝燕隐叫屈,和他独处简直无聊,尤其是还要不断地找话题,几个时辰待下来,嘴皮子都要磨去一层。
厉随道:“那便不要聊。”
祝燕隐:“不要聊?”
“你的目的是什么?”
“让大家都知道我已经盯上了刘喜阳。”
“那有什么必要说话?”
“……”
祝燕隐一想,有道理。
“嗯,我懂了。”
厉随笑笑,将筷子递给他。
两人挤在一起吃完了面,至于味道好不好,不知道。
回到住处时已近深夜,厉随看着祝燕隐进屋,自己却困意全无。在屋中坐了一阵,又起身出了门。
祝小穗替祝燕隐将湿发擦干,又换好睡觉时穿的软衫,嘟囔:“公子最近出门都不爱带我了。”
“不带你还不好吗?”祝燕隐趴在桌上,懒洋洋道,“正好休息。”
“我不想休息,我要跟着公子。”祝小穗担心,“外头那么乱,公子还总是乱跑。”
“我与厉宫主在一起。”祝燕隐不动声色地炫耀了一下,“有他在,没人敢伤我。”
祝小穗实在不懂这结论是从何而来,在他眼里,厉宫主才是江湖中最危险的那个吧,怎么公子居然还待出了安全感。
“你也去睡吧。”祝燕隐坐在床边,“明日陪我去找刘喜阳。”
祝小穗答应一声,心想,先前公子只是买买宝剑看看话本,老爷与大少爷都头疼极了,若是知道现在还要日日厮混于江湖门派间,估计得仰天长叹三百声。
唉。
祝燕隐躺在被窝里,越躺越清醒,很有几分心乱如麻的调调,血也烫。
门外忽然传来护卫的声音:“厉宫主,我家公子已经睡了。”
祝燕隐:“我没睡!”
护卫:“……”
祝燕隐迅速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扯了根发带将头发束好,又整了整衣领,方才矜持地打开门:“找我有事?”
厉随点头:“有。”
祝燕隐侧身将他让进卧房,自己反手关上门:“什么事?”
厉随道:“没事。”
祝燕隐:“哦。”
那这三更半夜的。
他站在桌边,穿着奶白色的软衫,不再似白日里飘逸优雅,多了几分单薄的柔软温度,还没到点火盆的季节,房间里显得有些冷。刚打了一个喷嚏,人就已经被抱到了床上:“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