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度安静下来,徐小平的眼睛还被遮着,他看不清荀木的表情,只能从指缝间看见晕黄的光,他眨了下眼睛,轻声道:“你方才说什么。”
荀木不答,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对徐小平道:“困吗?”
这般情况,怎么会觉得困。
徐小平摇了摇头。
“那好,”荀木调整了下姿势,吻了吻徐小平的额头,道:“不要再说话了。”
这般混沌过了一夜,徐小平才终于意识到荀木是比自己年轻许多的人,徐小平在天亮时精疲力竭的闭上眼睛,脑海里空无一物,连如何应对月无牙都无暇去想,便沉沉入睡。
小年过后,路上铺着一层炸碎的红爆竹,荀木背着熟睡的徐小平往住处走,徐小平披着大氅抱着荀木,头被大氅垂下来的帽子遮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受着冷风的地方只有两只细瘦的腿。
在他们昨日前后脚离开的庭院,月无牙正捧着手炉站在门前。
荀木站停在月无牙面前,在他背上隆起那一坨传出轻微的鼾声。
月无牙看了眼他的后背,道:“回来了?”
荀木“嗯”了一声,犹疑道:“公子......”
月无牙抬手止住他,道:“徐小平,你说。”
平稳的鼾声顿停,显出极致的紧张来。
月无牙伸手掀起帽子的一角,对上里面正圆睁着,充满没有丝毫睡意的眼睛,道:“徐小平,你来说。”
徐小平扒着荀木,又是惧怕又是愧疚道:“教主......”
月无牙眸中没有怒意,同样也没有冷意,只是像平常一样看着徐小平。
徐小平面目纠结,低下头左右想着对策,忽而又是一想,暗道:“我有什么错?”
当初若不是月无牙诈死一走了之,徐小平怎么会让荀木用自己解毒,他那时身边只有荀木,与荀木在一张床上滚着的时候,哪知道有月无牙活着回来的一天?
月无牙自己都说没有守着死人过一辈子的道理,怎么难道还想让他徐小平为死人守身如玉?
徐小平越想越是愤怒,抬首再对上月无牙的眼睛却是一愣。
徐小平道:“我错了......”
月无牙将帽子重新扣在他头上。
徐小平的声音被帽子挡去大半,道:“你不要离开我。”
荀木垂下眼。
月无牙一笑,道:“你现在想怎么样?”
徐小平在荀木背上抱紧荀木,生怕他也走似的,道:“我爱你,但我也离不开荀木。”
说完他自己也是一颤,他又说了一遍:“我爱你。”
徐小平不确定地道:“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不会舍得离开我,是吧?”
“......”
月无牙久久未语,在荀木看向他时,他转身走进庭院。
如今行程已被彻底耽误下来,徐小平怕月无牙一气之下离开,偷给庭院前后都上了锁。
月无牙置之不理,直到与徐小平分房睡的第四天早晨,起床拉门的时候发现自己竟被反锁在屋里,月无牙蹙眉拽了下门,却听门外有什么爬起来的声音,月无牙道:“徐小平?”
“€€,我在。”门外果然是徐小平,他吸了下鼻子,裹着厚被哆哆嗦嗦地拿着钥匙对上锁眼,道:“这就,这就给您开门。”
徐小平拿下锁,看着月无牙出来,月无牙看着门口铺的被褥,道:“你在这里睡了一夜?”
徐小平打了个哈欠,脸被冻得通红,道:“没,没事,睡得舒服。”
月无牙不再理他,往走廊走去。
徐小平穿上鞋跟在他后面。
月无牙回头看他,徐小平干笑了一下。
月无牙停住,道:“你现在要干什么?”
徐小平萎缩了下,道:“我,我怕你走,觉得只是锁住大门都不保险,还是看着你好。”
月无牙又回到屋里,一会儿又推开门将收拾被褥的徐小平拉进屋里。
徐小平立刻抱住月无牙的腰,扯都扯不下来。
月无牙道:“我从未说过我会走。”
“我知道,”徐小平道:“但是一天看不见你,我就心慌。”
月无牙道:“荀木呢?”
徐小平咬牙,面目因即将做出的决定而微有些扭曲,道:“我想了好多天,不然我不要他了,你回来吧,我错了。”
“谁对你冷淡你便要谁,”月无牙拍了拍徐小平的肩,深知这个道理,但听到徐小平这么说,心内还是有些满意,他说出事实:“等荀木要走了,你就又开始想他,将我抛在九霄云外。”
徐小平抱紧月无牙。
他现在就像一块巨大的冰块,月无牙将他抱到床上,将他裹进怀里给他暖着手。
徐小平试探地将脚伸进月无牙的小腿间,月无牙“嘶”了一声,道:“没良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