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了半晌,百里风檐勉强相信了楚蔚的话,给楚蔚留了一个护身的灵器,便转身离开了永华宫。
等百里风檐离去,楚蔚便噙着笑,施施然走进了内殿。
此时澹台无离已经换好了衣裳,静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翻着楚蔚平日批过的奏折。
夜明珠溶溶的辉光落在他身上,映出一片清冷华彩。一头霜发流泄而下,静静披在肩上,纤尘不染,侧面精致清丽不似凡人。
楚蔚即便是早已见惯了这美貌,这会神情也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滞。
听到楚蔚进来,澹台无离也未抬头,只问他:“你同风檐是怎么说的,他竟然就信了?”
楚蔚沉默片刻,含笑叹了口气,走到澹台无离身侧坐下,凝视着澹台无离那清丽脱俗的侧脸,轻声道:“我怕说了,师尊觉得我冒犯。”
澹台无离:“不说我才要揍你。”
楚蔚狭长的眸子微微弯了弯,若有所思地一笑,便压低了嗓音凑过来,轻声道:“我对师兄说——”
“说什么?”澹台无离皱眉。
“真假若卿的体香不一样,是先前我自己疏忽认错了。”
澹台无离:…………
第19章
澹台无离心头微微一跳, 不动声色地收起手中的奏折,淡淡道:“你编起谎话来倒是很有一套。”
楚蔚眉目深邃地一笑:“可不是么。”
澹台无离不说话了。
楚蔚这会静静凝视了澹台无离片刻,忽然轻声问:“师尊为何不在师兄面前暴露身份?”
澹台无离看了楚蔚一眼, 淡淡道:“风檐性格太直爽。”
其实是澹台无离始终都怀疑百里风檐跟裴敛还有来往,百里风檐对裴敛一直很照顾,两人亲若兄弟, 后来裴敛被逐出师门之后,百里风檐还暗中去看过裴敛。
虽然百里风檐未必存心要帮着裴敛害楚蔚,但只要他泄露一点消息出去,裴敛就很容易得手了。
所以澹台无离宁愿百里风檐什么都不知道。
可落在楚蔚耳中便是另外一番意思了,楚蔚眉眼微微上挑,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意:“师尊就不觉得我直爽么?”
澹台无离静静看了楚蔚一眼:“你就是傻的时候也没那么直爽, 骗人的本事一套一套,只是那会傻,害不了什么人罢了。”
楚蔚:……
摸了摸鼻子, 楚蔚讪笑了一声,便岔开话题道:“师尊困了么?要不要早些睡?”
“先别睡。”澹台无离顺手拿起方才看过的奏折, 递给楚蔚:“这奏折上说的旱灾是怎么回事?赈灾的救济银为何驳回?”
可楚蔚第一时间看到的却不是澹台无离手中的奏折, 而是虚虚挂在澹台无离素白手腕上的那一抹金链。
金色的链子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挂在纤细白皙的手腕间摇摇晃晃,愈发衬出几分令人心折的脆弱美来, 简直让人想凑上去, 在那新雪一般的手腕上轻轻咬一口,留下几抹属于自己的鲜红痕迹——想必是极甜的吧?
不过知道澹台无离在看他,楚蔚很快又收起了眸中漾起的那一丝旖旎,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其实我前些日子让百里师兄出去, 就是为了查这件事。不过方才看他的模样也不算着急,这事应当另有隐情,可以暂时按下不办。”
听到楚蔚这话,澹台无离稍稍释然了几分,脸色也温和了些许,这会他将折子放下,便道:“既是如此,那确实不用担心,就早些睡吧。”
楚蔚心头一跳,含笑看了澹台无离一眼,便有些兴致盎然地道:“好,睡了。”
澹台无离总觉得楚蔚这突如其来的高兴劲有些古怪,但此刻他确实有些困了,撒手放了奏折,便自己转身,打算去外面屏风前的矮榻上歇息。
结果他刚一转身,楚蔚便愕然道:“师尊去哪?”
澹台无离:“自然是睡觉。”
话音刚落,楚蔚已经两步赶上前来,一把拉住了澹台无离的手。
就在澹台无离皱眉想要甩脱楚蔚的时候,楚蔚已经机灵地避开了几分,并旋身凑到澹台无离耳畔低声道:“师尊要是这么睡,被那些逆臣耳目看见了,就没法解释了。”
澹台无离微微一怔。
偏生这时,楚蔚又轻轻捏了一下澹台无离素白柔软的掌心。
澹台无离不由得就抬头冷冷睨了他一眼。
楚蔚无奈笑道:“师尊给个面子。”
澹台无离沉默片刻,问:“哪些逆臣?”
楚蔚不疾不徐地微笑道:“到床上去,我慢慢讲给师尊听。”
楚蔚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可澹台无离仍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些逆臣。
抬眼淡淡看了看楚蔚,澹台无离总觉得楚蔚对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便任由楚蔚拉着,去了里面宽大的龙床上。
楚蔚含笑先躺下,澹台无离目光动了动,也上床躺在了楚蔚身侧,离楚蔚大约一尺远。
楚蔚这会侧过头,正想对澹台无离说话,外面的门忽然又咚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楚蔚长眉一挑,眸中闪过一道寒光,顺手扯过一旁的锦被给澹台无离盖住,怒道:“什么人竟敢擅闯帝后寝殿?”
结果两人都没想到,又是百里风檐。
百里风檐此刻面上仍带着怒意,见到楚蔚和澹台无离便道:“楚蔚你又耍我!你方才不是还说用锁灵链困住他,他就不会逃跑了吗?怎么后来又说之前的柳若卿是假的,这才是真的。”
“若这个就是真的,你何必用锁灵链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