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百里风檐冷冷道:“既然都到了崖底,横竖也就那么大块地方,找找便是,就别浪费我的引魂香了。”
说完,百里风檐又伸手,一把将剩下的半根引魂香从澹台无离掌中抽了出来。
澹台无离:……
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澹台无离也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百里风檐。
于是他便忍着失血过多的眩晕,低声道:“这山底下,似乎是有人养过蛊的模样。”
百里风檐眉头一皱:“你发现什么了?”
澹台无离缓缓道:“我听闻南疆蛊王有一种养蛊方法,同这场景很相似。”
百里风檐眸光瞬间锐利起来:“南疆蛊王早就死了,你想说什么?”
澹台无离苍白的面容上神情十分平静,乌眸中光芒都未曾变化毫分:“我只是想说,偷袭陛下的人,兴许跟南疆蛊王有关。”
话音刚落,澹台无离就感觉到百里风檐抱着他的手骤然收紧,勒得他骨头都微微发痛。
再抬眼看去,百里风檐的眸色已经微微泛了红。
澹台无离看着百里风檐的表情,心头微微叹了口气,不敢再多说了。
他知道百里风檐一直把裴敛当做亲弟弟看,所以当初把裴敛逐出师门的时候,都没有直接告诉百里风檐缘由,怕百里风檐伤心。
现在看来……似乎是他做错了。
而百里风檐僵硬了片刻,忽然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接着他就恶狠狠地朝澹台无离看了一眼,警告道:“今日你说的推测,不许告诉陛下,听到么?”
澹台无离眉头微皱:“为何?”
百里风檐:“没有为什么!”
说完百里风檐就快步朝前走去。
澹台无离冷声道:“你明明知道是谁,你就不怕他害死陛下?”
“再多话我一掌打死你!”
澹台无离沉默了。
百里风檐也不再说话,只是他的面色,阴沉得有些可怕。
澹台无离看着百里风檐的模样,心中暗暗担忧,可又不敢说太多的话,怕刺激到了百里风檐,只能默默不语。
百里风檐又抱着澹台无离走了一段路,眼看着前面都快要到底了,百里风檐却忽然哑声道:“那人是陛下的师兄,我的师弟。”
澹台无离心头一颤。
百里风檐在这时无力地闭了闭眼:“我们师尊曾经说过,不许我们师兄弟之间自相残杀,陛下最听师尊的话,恐怕会不忍心。”
澹台无离怔住了。
他忽然生出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来——是不是也因为这一点,裴敛当初才能刺楚蔚那一剑?
可随即澹台无离又否定了自己这个念头,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楚蔚那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柳若卿是假的,又怎么能知道背后是裴敛?
倒是百里风檐,说完这句话,又换了副恶狠狠的表情道:“这些话,你都不许告诉陛下,听到没有。”
澹台无离:“……哦。”
可过了一会,澹台无离忍不住问:“你又怎么确定,我不是奸细?”
百里风檐嗤笑一声:“奸细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被引魂香放光?”
“万一是苦肉计呢?”
“用苦肉计还能发呆?”
澹台无离:……
百里风檐看着澹台无离微微沉默的表情,眉头不由得一挑,然后他就淡淡道:“你这人虽然傻了点,但也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若真想同陛下好好在一处,就收敛些性子,免得那些大臣整日里挑错。”
澹台无离眸光一动,缓缓道:“……嗯。”
百里风檐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眼皮忽然跳了一跳,连忙就抱着澹台无离,朝一棵斜伸出崖底的大树上纵身一跃。
也就是在这时,澹台无离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楚蔚身上的天阳之气。
百里风檐跃上那树干,仰头一看,便见到一个黑影匍匐躺在树干的中央,似乎已经昏迷了。
百里风檐心头一颤,连忙抱着澹台无离两步跃了上去。
果然是楚蔚……
楚蔚半幅衣袖已经被鲜血浸透,不过不一定是他自己的,还夹杂着一股妖兽血的腥味。
楚蔚掌中还紧紧攥着一颗碧绿色的内丹,也就是那内丹一直散发着一股冷冷的苦涩幽香,才让许多盘旋着绕树的毒虫不敢上前。
百里风檐一颗心骤然抽紧,迅速将澹台无离放在一旁,就要上前去查看楚蔚的情状。
谁料他刚一挪动步子,就被澹台无离一把攥住了手。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