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无离每日睡在暖暖的龙榻上,一时间竟也觉察不出时令季节的变化。
反倒是每日吃那些滋补之物,吃得有些上火。
不过,今日倒是奇怪,从早膳开始,楚蔚便不来了。
一直到午膳,也没见楚蔚出现。
澹台无离疑心是他昨晚不依楚蔚的,还差点把楚蔚从床上踢下去,楚蔚不大耐心了。
只是这种猜测也只是猜测,他没办法去问任何人。
再加上这些日子都未曾见到百里风檐,澹台无离每日能见到的,除了太监,便是楚蔚。
一时间楚蔚不来,他竟是微微有些不习惯。
可仅仅也只是不习惯。
独自用过了午膳,澹台无离便坐回到柔软的床榻上,不多时,困倦之意便涌了上来。
说来也奇怪,明明这些日子大补之药他也吃了不少,双修也使他受损的筋脉滋润了几分。
可偏偏他却一日比一日嗜睡。
尤其是一直不见天日,澹台无离发觉自己的皮肤隐隐透出一股柔润的玉白色来,还略带了一点粉,面容上天阴之体那股阴柔的内媚特征也愈发明显了……
若是现在放了他,他都未必愿意立刻出去见人。
现在他的模样……实在是让他自己都不太习惯。
原本是该值得烦心的事,可澹台无离想着想着,便又困了。
他正靠在床边打盹,一阵十分急促的脚步声就从外面响了起来。
澹台无离霜睫微颤,静静抬起眼,神色还有些迷茫地朝外看了一眼。
接着,澹台无离便见到百里风檐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披风上挂着几片薄雪,不少已经融化了,正淅淅沥沥滴着水。
澹台无离微微一怔,坐直了身体。
百里风檐这会走进来,陡然见到只穿着一身雪白里衣,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双足都露在外面的澹台无离,不由得面上微微一红。
可紧接着,他又皱眉垂了眼,沉声道:“师尊,师弟他越发胡闹了!”
澹台无离每日被楚蔚这么困着,一时间都没觉得自己的穿衣有什么不妥,百里风檐问出这话他便皱皱眉,问:“他又怎么了?”
百里风檐冷哼一声道:“今日东极大陆来人,说知道裴敛的底细,可以帮我们解决裴敛,我们便接待了他们。”
“东极大陆?”澹台无离心头微微一跳。
百里风檐点点头,没有先提楚蔚,而是道:“我同那使臣聊起过,他说裴敛只怕曾经是被采补过的童男,无法用正常方法修行,才会走偏门,想要让他修为降下来,只要断了采补的来源便可。”
澹台无离微微抿了唇,沉声道:“他们会不会是认错人了?裴敛是罪臣之子,小时候也算家世显赫,怎么会被采补?”
百里风檐沉默了片刻:“他们说裴敛是当初那个罪臣买来给他儿子当替身的,真的那个已经逃出法场了。裴敛本来是要在被诛九族的时候砍头,结果得师尊救下,这也是他的运气。”
澹台无离:……
虽然澹台无离心中仍然是不信,但他却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当初他让裴敛立下心魔之誓,绝不伤害楚蔚。
裴敛确实立了誓,可仍是刺了楚蔚一剑。
心魔之誓无法作假……那只可能是裴敛一直便知道自己不是裴敛,那个名字也是假的,所以心魔之誓压根就没有生效。
澹台无离:……
这么一想,似乎所有事都想的通了。
裴敛小时候身体便十分虚弱,但澹台无离并没有往被采补的方向去想,只以为他是先天禀赋不足。
可现在想想,裴敛从小时候便一直不愿意走正规修行路子,一直想要修行蛊术,只怕也是知道自己过早被采补,先天之精已失,成就有限,难以跨过那道壁障。
所以……
裴敛从小便一直瞒着他。
想到这,澹台无离竟是觉得背后微微发寒。
他一直以为是南疆蛊王带坏了裴敛,也一直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狠心逼裴敛走正规修炼的路子。
可现在想想,或许裴敛从头到尾都不曾真心把他当成师尊……
百里风檐看着澹台无离的眼神,眸光颤了颤,压低了嗓音道:“是裴敛不知好歹,师尊你别太伤心了。”
澹台无离闭了闭眼,静静摇摇头:“我不觉得伤心,只是心寒。”
略略吐出一口气,澹台无离又转移话题,问道:“楚蔚又怎么了?你方才一开始就提他。”
百里风檐:……
看着百里风檐的眼神,澹台无离眉头皱了皱,心中微微生出一分奇异的猜测,但他自己又觉得这猜测过于荒谬。
可接下来,百里风檐的话倒是一下子证实了澹台无离的猜测。
百里风檐深深吸了一口气,略带几分怒意地道:“今日东极大陆要讨伐裴敛的宗门还带来一个十分貌美的天阴之体。”
“师弟一见那天阴之体便走不动路了,接见完使臣便立刻将人带走,这会还在凝碧宫里,没出来。”
澹台无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