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龙彦昭的声音闷闷地从后方传来。
他最终也只是在顾景愿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
没敢用劲儿。
力气都花在自己咬牙上面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龙彦昭说。
顾景愿稍顿片刻,湿润的桃花眼眨了眨,才缓缓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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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本想悄然无声地走。
谁想向阳侯要离开秦淮的消息不知怎么不胫而走,顾景愿与龙彦昭刚从小院的院门中走出,便看见外头的街道上站满了百姓,直接将过往的道路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顾景愿一怔。
就连龙彦昭也不禁蹙起眉头。
阿愿身份公开以后的这几日,见天都有人来明岳楼打听向阳侯的事。
也会有孟浪的登徒子绕到小院后面想要偷偷观瞻侯爷玉颜,都被明岳楼的少年护卫或者龙彦昭的人按下了。
怎么如今他们都要走了,却还是要经历一场风波?
龙彦昭下意识地将顾景愿护在了身后。
他也是人高马大,气场又足,普通百姓见了都会心生几分怯意。
被他这样防备的姿势一激,那些百姓们明白过来,通通跪在了地上。
“听说侯爷要出去远游,我们特来相送。”人群之中有人说道。
“咱们都是两河附近的百姓,听说侯爷在此,乡里凑了些银子,安排我们过来特地感谢侯爷!”
一脸憨厚的庄稼汉粗声粗气地:“顾大人,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我,我还在您手下干过活呢!哈哈!两年前您梳理河道以后,两河如今收成可好了!老百姓们有了银子和口粮,便一直惦记着大人……”
看见那壮汉,顾景愿愣住。
龙彦昭也没想到竟是这样,他望着眼前的人山人海,问道:“你们不会都是……”
“当然不是了。”一位大叔便对他说:“咱们还有很多本地人啊,这位公子前日还在在下的成衣铺子里买过衣裳,这就忘了?”
龙彦昭:“……”
这几日为了博阿愿眼球,他差不多把全程的成衣铺都逛了数遍,哪儿能都记得掌柜的长什么样。
那成衣铺的大叔说:“我们来这儿也是送侯爷一程的,咱们也是刚从官府那里听说,今年年节时秦淮县遭的那场雪灾,是侯爷暗中捐的银两!”
“是啊!”一个妇人也说:“老百姓们本来便是想来集体感谢侯爷,没想到却听闻侯爷要远行……”
今年年节时分,气候十分反常,不仅北边冷极,就连江南地区也落了雪。
很多南方百姓都没有相应的过冬衣裳,粮食也不够用。但就在这时,听说一位大善人给秦淮及整个金陵一带都捐了银两,那可是万两雪花银!
官府正是用了这笔银钱去各地置办了过冬用的衣粮,老百姓们才得以过了个安稳年。
时间不过过了半年,大家不说,心里却都记着。
而就在不久之前,知府大人亲口承认那笔银两就是明岳楼的老板,也就是向阳侯所捐!
秦淮及附近的百姓都纷纷夹道过来感谢,外加上曾经被顾景愿救助过的贫苦书生们,街道才拥堵至此。
了解到所有的前因后果,龙彦昭摸了摸下巴。
心想这金陵知府还真会拍马屁,阿愿匿名捐助的银两,他竟然也敢把这事儿给捅出去……
不过还不得不说,这金陵知府这次……还真拍对了。
有眼力见儿。
做得很不错。
龙彦昭看向旁边的顾景愿,眼见从来冷静睿智的顾大人面对各路夸张和感谢,已经窘迫地红透了脸。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身体僵硬,完全不知该做什么、说什么好了。
顾景愿从便是这样,他从来都是最吸引众人眼球的一个,却偏偏将自己的位置放到最低,面对一丝赞扬就会不好意思,直接变得面红耳赤。
任由顾大人窘迫地被百姓们包围,感谢、嘘寒问暖了一会儿,龙彦昭这才一把揽住人腰身。
虽然手上不老实,但此时他的表情就像是个忠诚的护卫一样,保护自家大人从人群包围中突围,简直正经得不得了。
一边走,他还一边不住跟夹道的百姓们拱手,解释,表示抱歉。
说他们必须要离开了,否则会耽误了大人的行程。
周围的老百姓们一听说侯爷赶时间,便纷纷退让。
只是人数过于众多,想第一时间疏散也不容易,是以即便是在龙彦昭的保护下,二人也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彻底突围出来。
马车上,顾景愿紧抿着唇角,仍是觉得窘迫,受之有愧,还有一些淡淡的被人惦念的羞涩感。
“阿愿。”
好不容易挤上了马车,龙彦昭这会儿也不敢让顾景愿再冒头,他将车窗都挡得严严实实,在有些颠簸的车厢里摸了摸顾景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