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镝 第17章

林中静谧,偶有几声树枝被沉重积雪压断的轻微声响。从烨台出发的猎熊队已经深入这片浓密丛林,富有经验的猎人指点着粗大树干上黑熊留下的爪印。他们需速战速决,风雪的呼啸声渐渐逼近了。

走在最后的浑答儿看了几眼贺兰砜背后的弓,忽然凑近低声问:“你还记得大瑀那个射箭的女将军么?”

贺兰砜:“嗯。”

浑答儿:“你知道她去哪儿了么?”

大瑀车队一夜之间消失,这在烨台不是件小事。但奇怪的是,没人议论这件事,就连贺兰砜想跟贺兰金英打听,也总被他以锐利眼神堵回去。

贺兰砜问:“你知道?”

浑答儿犹豫了。

“和虎将军有关?”

浑答儿冷笑:“莫激我,明明是你大哥回烨台之后才发生的事儿。”

贺兰砜停下脚步:“别吞吞吐吐。”

浑答儿压低声音:“女将军不见那晚上,我看见你哥找她说话。俩人也不知谈些什么,鬼鬼祟祟,往驰望原方向走去了。”

浑答儿当时记挂着家里一匹受伤的小马,没有多看。他在马厩里消磨了一段时间,离开的时候又看见贺兰金英。

他是独自一人从驰望原走回来的,没有白霓。

贺兰砜还想再细问,前方忽然一阵鼓噪,有人扯着嗓子大喊:“熊醒了!”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两头巨硕黑熊从林中奔出。浑答儿脸都白了:“两头?!”

贺兰砜踹了他屁股一脚,浑答儿回过神来,立刻开始爬树。两人动作飞快,瞬间已窜上树干。积雪扑扑落下,贺兰砜环视一圈,发现猎熊队的人几乎都上了树,除了奔跑时被绊倒的都则。

“都则!”浑答儿急得在树上大喊,“跑啊!”

都则的鞋子卡在雪里无法拔出。两头黑熊喷着热气奔来,为首那只举起前爪,就要往都则脑袋上拍。

利箭呼啸破空,哧地穿透熊掌。

黑熊痛得倒地打滚。都则就趴在它热烘烘的鼻子旁边,趁这空隙猛地从雪里弹起,慌不择路地跑。

受伤的熊不再恋战,嗷嗷痛叫,一瘸一拐朝林子深处跑去。阿苦剌一箭得中,忙喝止都则:“别乱跑!看清楚!”

都则昏头转向,扑向阿苦剌所在的树,手脚并用往上爬。但另一头熊此时奔到,它发现了都则,立刻朝他奔来。

阿苦剌来不及架箭,抽出腰后弯刀,眼角余光看见一旁树上跳下两个少年,正是贺兰砜和浑答儿。

浑答儿大吼大叫吸引黑熊注意,贺兰砜举弓、拉弦、松手,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不过眨眼一刹,箭矢已刺入黑熊胸膛。

黑熊痛得怒吼,却不倒地,往贺兰砜的方向猛窜两步。都则已爬上那树干一半,哭着喊:“浑答儿!贺兰!跑吧!”

浑答儿自知无力与黑熊对峙,回头便跑,却与贺兰砜撞了个面对面。

贺兰砜吼:“别背对它!”顺手从浑答儿背上抽出大刀,弓腰疾奔,举刀平平划向黑熊腹部。

被彻底激怒的黑熊根本不躲,比贺兰砜脑袋还大的熊掌挟带风声袭向贺兰砜。

刀尖距离黑熊腹部尚有寸许,贺兰砜已经看到黑熊利爪的寒光。他不敢闭眼,手指一弹一松,大刀脱手,直射向黑熊腹部!

几乎同时,阿苦剌举刀从树上跳下。

大刀划开黑熊腹部韧皮,弯刀直直砍向黑熊头顶。

痛吼之声震耳欲聋,四周大树积雪纷纷落地。

砰的一声,黑熊压着贺兰砜倒下,腥臭热血浇了他一头一脸。他还未缓过神,已被阿苦剌拎着领口从黑熊身下拖出。黑熊脑壳半裂,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请大家喝羊肉汤,听《玉殿秋》

第9章 断箭

阿苦剌安排两个人运黑熊尸身回烨台,其余人继续往前。

贺兰砜头发被血染得变了色,支棱成一束束红棕色冰棱,冷得他直发颤。

都则递来帽子,浑答儿割了半片外衣给贺兰砜当擦血的帕子,两人看贺兰砜的眼神不太寻常,隐隐有些崇敬。

贺兰砜受不了他们的殷勤,抓起浑答儿手中帕子,疾走几步跟上阿苦剌。

阿苦剌回头看他:“胆子不小。”

贺兰砜很尊敬阿苦剌,回话时不由自主挺直胸膛:“爷爷,你方才砍熊那一下,能不能教我?”

“这有什么可教的。”阿苦剌跨过一根倒地的粗大树干,众人正循着黑熊奔逃的轨迹深入林间,“找准时机,当机立断。”

见贺兰砜失望,阿苦剌又道:“我不用教,你已经学会了。”

贺兰砜不解。

“你有救朋友于危难的勇气,这是那一招中最重要的东西。”阿苦剌揉揉他脑袋,被他头上结的冰棱子刺得手冷,“都则!帽子!”

阿苦剌从都则手里接过帽子,大手抓起帕子,在贺兰砜脑袋上胡乱擦了几下。

贺兰砜和浑答儿都是一惊:头发结了冰棱,若是这样擦,不止头发没了,半个脑袋都要被冰棱擦破。

但贺兰砜只觉得阿苦剌的手中有一道源源不绝的热气,热气烘化了血结的冰棱,血水又立刻被帕子吸走,不过片刻,他头顶干净温暖,没了异样。

阿苦剌把帽子套在他头上,继续往前走。都则跟上阿苦剌,小声道歉,阿苦剌毫不留情面开始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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