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决定重新捡起这个多年不用的技艺。
€€€€徐荐送的是御赐的东西,世间能够比得上它的,也就只有宝贵的心意了。段宁沉打算把自己满满的爱全都寄托在这份礼物上。
白天的失踪,是因为他跑去城镇,去购买相关的材料了。
习武暂且搁置,在裴叙睡去后,他跑去了放了东西的偏屋。
段宁沉已经想好了,他要雕一只老虎送给裴叙,一来,虎是他与裴叙的生肖,这象征裴叙,也象征着他。二来,虎是今年的本命年,代表着“虎虎生威”,以希望裴叙的身体快点好起来。
他憧憬地想,如果这礼物送出,小叙肯赏他一个吻,那该有多好啊。
几名教众也在这里。
一见他进门,他们纷纷激动地道:“教主!我们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声音混合在一起,段宁沉听得也不大清,他随手指了其中一人,“你说。”
那帮众受宠若惊地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的,教主。我们想到,之前你手臂受伤,夫人不是很紧张地让你去找大夫治吗?”
段宁沉就挺骄傲,“是啊!”
“所以这次的礼物,你也可以‘意外’地受点伤,这样,夫人想必会更加感动!”
他们自恃这次又为教主与夫人的爱情做出了贡献,一个个皆是想要邀功的模样。
然而,段宁沉却是皱起了眉,“这样不太好吧?”
“啊?有什么不好?”
段宁沉认真地说道:“这是欺骗。”
帮众们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能说会道地站了出来,说道:“教主,爱情呢,想要达到如胶似漆的地步,总是需要耍些小伎俩的。”
段宁沉摆了摆手,走到了桌前,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这是利用了他的同情心与善心。他被利用被骗,是我最最最最讨厌的€€€€哪怕骗他的人是我。这些小手段得来的感情,也是虚假的。我只想给他全天下最纯粹最诚挚的爱。”
“但是徐荐那厮虎视眈眈,难免他不会使些手段,骗走了夫人的心……”
“他敢骗小叙,爷撕碎了他€€€€不过他现在也没这么做。因为假设里‘他的骗’,我就先去骗了小叙,这不是很奇怪吗?反正,我不会按你们说的那样做。送礼物就送礼物,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算计,累不累嘛?”
段宁沉困惑地摇了摇头,拿起了木材与锉刀,斗志满满地开始了自己的礼物制作,“我相信,我的诚心一定会打动小叙的!”
聂彬整天无所事事地在山庄里游荡,是以,他无聊到去关注那些帮众的动向了。
€€€€他现在在屋顶上,段宁沉他们的对话尽收他的耳底。
他从十几岁时就跟在裴叙身边,眼看着裴叙从羸弱孩童,长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再到现在算无遗漏,运筹帷幄的病弱青年。
这些年,喜欢裴叙的人数不胜数,有含蓄传情的千金小姐,有大胆示爱的江湖侠女,也有暗恋在心的世家公子……
然而,由于身体与身份,裴叙无意去发展一段感情,从来都只当他们是过眼云烟,没有一人能入他的心,或是让他交付真心。
这段宁沉,无疑是裴叙众多追求者中最别树一帜的一人。
自家主上最初待在段宁沉身边,下命令对付轻岳教。而后,又突然说要慢慢收手。
官府抓的走私的轻岳教徒在被处以了不痛不痒的刑罚后,被释放了。只形式上地收缴了他们的货物。
等过一段时间,定王府名下的产业负责人将会去找轻岳教谈商业合作,给他们一笔厚利€€€€届时,会借徐荐的名头来办。就说是感谢段宁沉在这里的关照。
这些,全都是裴叙示意的。
不管是否为了报恩,这也意味着主上对段宁沉以及轻岳教态度的转变。
开始时,主上谈起段宁沉,语气满满的厌恶。现在……不仅心平气和,语气中还掺杂了一些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柔和。
噫。
主上的感情,他管不着。会不会成,他更是不知道。
他只是个弱小无助的护卫,只忠心耿耿地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主上。
他偷摸地去了主屋,果然,裴叙没有睡着。
他把段宁沉和教众们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裴叙。
裴叙靠坐在床头,沉默良久,淡声道:“我知道了。”
聂彬识趣地退了下去。
段宁沉。
裴叙望着桌上微弱的烛光,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那阵心跳加速又来了。
€€€€“不愿利用欺骗”,“最纯粹最诚挚的爱”吗?
他手指蜷缩,深陷在了衣料之中。
但,从头到尾,他都是在利用段宁沉,欺骗段宁沉。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总归他事后也会给段宁沉补偿。
一份莫名其妙的感情,与金钱权力相比,算不了什么。
只要他离开,这份感情会随时间而消散,体验过权力滋味的段宁沉自然会脱胎换骨,去寻找新的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