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叙走了几步,回过了头,道:“皇姊……”
长公主善意地笑了笑,“你们去吧。”
到了戌时,全部人到场,宴席开始了。
这次的主角是段宁沉。
裴叙作为王府主人说完后,段宁沉就起了身,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段陈词,先是介绍自己,又述说了自己维护江湖和平的伟大理想,最后当众表达了一番自己对裴叙深切的爱意。
裴叙听着,心中略有几分不自在,不过其他人似乎还挺满意,就连太后脸上都浮现了笑意来。
说完后的段宁沉坐下,邀功般地凑向了裴叙,低声道:“小叙,怎么样怎么样?”
“恩,挺好的。”
两人同坐一桌,说话期间,裴叙随手将桌上的烤鹅往段宁沉那边推了推。段宁沉喜欢吃肉,而又对烤鹅烤鱼这类烤出来的肉食情有独钟。
侍从并未给裴叙斟酒。因为他身体的缘故,他鲜少饮酒。今日在这场合下,他拿起了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
段宁沉见状,忙道:“小叙喝酒,身体没关系吗?”
“没事。”裴叙拿起了酒杯,给众人敬酒,表示了对大家到场的感谢,段宁沉也随了他一道敬。
一杯酒下肚,坐下了身,裴叙感觉也还好。
过去,他几乎每个月都要生病个一两次,而自从二月过后,他便再没有生过病,身体也日益强健€€€€“自己是个正常人”,这个想法越发深扎在了他心口。
从见到方才裴叙与长公主在一起时,段宁沉就发现裴叙今天情绪前所未有的好€€€€尽管裴叙神情如往常那样清冷,但他仍能感觉到。
现在,他和长公主说几句话的工夫,便余光瞅着裴叙不紧不慢地一口气又干了两杯酒。
他是从来没见裴叙喝过酒,看得心惊胆战的,见他还要倒,赶忙抓住了他的手,“小叙小叙,少喝一点!”
“没关系。”
裴叙依稀记得自己的酒量还算不错。这酒也算不上烈,只是清醇的果酒,喝一些也算不上什么。
段宁沉则是眼瞅着酒上了他的脸,现在他脸上通红一片,偏生裴叙本人像是没自觉似的。
“乖小叙,小叙乖,咱不喝酒了。喝茶喝茶,我陪你喝茶。”段宁沉一边哄,一边从他手中拿过了酒壶,眼疾手快地用茶杯替换了酒杯。
裴叙:“……”
他也只得选择喝茶。
不过也显然是他低估了那酒的后劲作用,他吃了几口饭后,就慢慢感觉到头晕了,好在酒力的作用远远比不上寒毒的凶猛,完全算不上事儿,只是意识像是加入了几滴浆糊,变得黏黏糊糊的。
他意识到自己多半是有点醉了,不过他意志力强,表面上依然像是个没事人一般,与其他人说话时,声音平稳如常,逻辑也十分清晰。
段宁沉见状,也放下了心来,心想,大抵只是小叙喝酒容易上脸。
天色渐渐晚了,长公主与凌国公皆送了段宁沉见面礼,之后宴席便散了去。
裴叙与段宁沉亲自送了他们出府。
目送着马车消失在夜幕之中,段宁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道:“小……”话被说完,他的手掌便被握住了,一具身体倚靠到了他的胸膛上,脑袋埋到了他的肩上,似乎还低低地说了些什么。
段宁沉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背,而后脑子空白了片刻,最后他低头看着怀中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向来口若悬河的他,此时痴傻了,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小叙?”
第一百五十章
裴叙也不应答他,只是靠在他身上。
此时还在王府门口,一旁不知他们关系的侍卫看傻了眼,见段宁沉警告的目光扫来,他们赶忙挪开了视线,假装目不斜视。
段宁沉想到裴叙大抵是喝了那几杯酒给喝醉了€€€€主动请缨筹备宴席的人是他,他想到场会喝酒的人约莫也就他,徐荐和凌国公。
他去问过徐荐,他爹爱喝什么酒。后者回答说烈酒。
段宁沉亦仔细翻阅过礼仪书籍,又认真询问过裴叙,得知在这女宾同席的情况下,选择烈酒,大抵不合章程。所以,他就退而求其次,尝过王府酒窖所有种类的酒以后,选择了当前宴席用的果酒。
换句话说就是,这果酒入口醇香清甜,但是后劲之大不亚于烈酒。
裴叙终日公务繁忙,段宁沉自不会将宴席各方面细节都说得居无遗漏,谁又想得到印象中从未喝过酒的裴叙居然喝了酒呢?只是,这投怀送抱……嘶!
段宁沉好声好气地哄怀里的人,把他带入了王府之中。
他全身心都放在了裴叙身上,自没有留意到在暗处有人将他们的亲密尽收眼底。
进了王府,段宁沉便也肆无忌惮了,直接将人给横抱了起来,火急火燎地往主院里冲。
路上碰到裴叙近侍,他就忙对他们道:“准备热水和醒酒汤。王爷喝醉了。”
进了屋,段宁沉就把裴叙放在了床上,给他脱去了靴子。
刚将靴子整齐地放在了地上,段宁沉再一转头,就看见裴叙迷迷糊糊地睁了眼,神情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好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嘶€€€€
自家美人通常都冷静稳重,运筹帷幄,又什么时候像这样,宛如懵懂稚童了?
段宁沉凑了过去,捏了捏他红润的脸颊,“小叙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裴叙,字鸿仪。”
段宁沉心花怒放,拼命捂住了嘴,不叫自己笑出声。自家小叙喝醉以后,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他放下了手,严肃地问道:“小叙知道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