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就是牛生牛痘也不是常有的,牛在古代可是相当于现代人的劳斯莱斯呀,身份尊贵,堪比两个成年劳动力,所以百姓对牛的照顾比对自己都好,生病在食物充足的时候,非常少见。
本着早预防早放心的理念,顾宝莛其实怪担心三哥迁回来的战俘,虽说大部分百姓都留在战败国,将战败国划分为曙国的城县,但参军的战俘则千里迢迢的拉了回来,按照曙国的法律进行三到十年不等的徭役,这些人谁知道会不会有病毒呢?是吧?
顾宝莛不想每年都担心三哥在前线生病,不想每月写家书的时候,都婆婆妈妈叮嘱三哥清理战场,注意个人卫生,可曙国的军士们注意卫生了,敌国的战俘可就没有那种待遇,指不定现在多脏的还在步行前往每个需要清理河道的城内。
倘若这些人中有人得个天花什么的,那岂不是全国爆发式死人?!
顾宝莛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发散思维了,他怎么也学起了薄厌凉的阴暗消极,总觉得事情总会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害得他都没有心情看蓝少将和厌凉兄的比赛了。
他叹了口气,抓了抓后脑勺,失神地望着比赛场地,并不知道擂主薄厌凉在看见他的心不在焉后略有松懈,差点儿没能躲过对摔跤越来越熟练的蓝九牧的攻击!
他们之间兴许是还有人藏着旧恨,所有薄厌凉回神过来后,便不再抱着要慢慢修理蓝少将的心思,而是看蓝九牧的眼神都颓然一变,每一寸肌肉都活动起来,脚趾扣着草地,在突然又下起来的阵雨里,冲了上去,毫无保留地撞向面露诧异的蓝九牧,然后将人提起来几乎举过头顶,摔在瞬间便积满水洼的草地上!
他赢了。
薄厌凉下意识地看向凉亭处,深蓝色的瞳孔里是漂亮少年雨中忧伤的寂静。
去年此时某人还会跳起来鼓掌,为他自豪,表现着充沛的欢喜快乐。
薄厌凉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输了却并不羞恼的蓝九牧,伸手将人拉了起来,说:“你喜欢男人?”
蓝九牧在雨里还以为自己耳朵进水了,听岔了:“啊?没有啊,薄公子请不要胡言。”他一脸茫然疑惑。
薄厌凉见蓝九牧表情不似作伪,便点了点头,说:“抱歉,我失礼了。”说着,薄厌凉拍了拍蓝九牧的肩膀,在雨中朝凉亭上走去,一边走过去,一边想着,原来是小七会错了意,好兄弟就该告诉兄弟真相,及时止损。
可到了凉亭,发现凉亭上的少年歪着头对他笑了一下,薄厌凉忽地说不出口,说‘小七,你误会人家了,人家才不喜欢你’这句话,虽然是真相,却怪伤人的……
要不然带小七去八大胡同比较高档一些的楼里转转,有他在一旁把关,兴许见识得多了,也就不会随随便便满足于普通男人了,所谓堵不如疏。
作者有话要说: 普通男人蓝九牧:???
flag小能手顾小七:我现在想搞事业,美色什么的,我没有兴趣了,真的!
第92章 水泥┃并无不妥,只是高兴。
“小七, 你刚才在看哪里?”浑身都是雨水的薄厌凉走入凉亭内,卷长的黑发因为方才的剧烈运动散落几缕黏在侧颈子之上,弯弯延延,像是几条不懂分寸的小蛇, 又像是什么异域的图腾, 趴在那沾满水珠的饱满肌理上。
顾宝莛太习惯看这样的薄厌凉了,从小就看, 一丝一毫的变化对他来说, 都因为一直看着, 所以没有查觉。
他招呼下人递上帕子来, 盖在这人的头顶上, 又看了一眼随后跟来的蓝九牧, 没由来地被蓝九牧在地上被石头擦伤过的脸蛋给惊艳了一秒,他能看见一道血丝横过蓝九牧那表情甚少的脸, 雨水混合着血色, 飞快滚落, 不知所踪。
但顾宝莛很快挪开视线, 一边将下人准备的另一条帕子递给蓝九牧一边正常地安慰了一句, 说:“蓝少将初次进行摔跤比赛, 能够和厌凉打得不分上下,已然极为不容易,指不定下回便要胜过他呢。”
蓝九牧很恭敬的微微弯腰, 说:“太子殿下过誉了,末将并未与薄公子不分上下, 实在是惭愧。”
顾逾安站起来,拍了拍蓝九牧的肩膀,插进几个少年的对话里, 浅笑道:“好了,蓝九牧你这样客气,可辜负了本王带你过来的好意,行了,我在这里也热闹了够久,九牧是和本王一起去看你的差事所在地?还是跟小七他们晚些再走?”
蓝九牧不是个有背景的人,他的每一个功绩的后面,都是他付出的鲜血与汗水,所以他的前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需要判断自己的每一次选择是否正确,才能走向更好的明天。
此时,显然不是他与贵人们联络感情的时候,说到底,四王爷才是他的顶头上司,于是答案真是非常简单,蓝九牧毫不犹疑便说:“自是准备即刻上任!”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份李老将军所说的魄力!”四王爷走前,略瘦的手掌在小七头顶揉了揉,抓着人家的发髻,随后又风一般地抽开,出凉亭之时,又有下人连忙送上一顶比常人更大些的油纸伞,冒着颗颗如豆的雨水,前去木门的马车附近。
蓝九牧匆匆跟着告退,在阵雨里,自己打着伞,抱着有鲜卑士兵送来的衣裳,走了不知多久,莫名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站在凉亭上的两个少年有说有笑,白衣的太子伸手亲昵帮鲜卑王子擦头发,前者比后者矮上小半个头,双手举高起来,小臂修长温柔,在雨幕里,仰着头,或许还踮着脚,下一秒仿佛就要跌入薄公子的怀里去。
春色朦胧,雨水作雾,蓝九牧忽地有些感悟起方才薄厌凉对他说的话了。
上了四王爷的马车,蓝九牧不敢坐下,生怕身上的水和在泥地里滚打摸爬过的自己弄脏了这样高贵的马车,却听四王爷随意道:“九牧小友不必拘谨,你既是小七的朋友,私底下便也尽可随便一些,这马车不过死物,人才是活的,我顾逾安向来都是对死物不甚在意的。”
蓝九牧没有上几天学,常年混迹军中,见过的人无不都是三大五粗的糙汉,就连他自己都更奉行少说多做的原则,但京城总是不一样的。
这天下的中心,这天下富贵的所在,住在这样一座城里的皇族们,自然说话也委婉好听,让他不会感到任何不自在。
可是蓝九牧依旧不知道自己来此做什么,既然四王爷三番四次对自己释放好意,自己兴许是可以问上一二,于是蓝少将沉吟片刻,抬起那双摈去了所有锋芒的眼,问说:“四王爷调遣末将来京,想必是有要事,听方才言,似乎是要去一个地方,难道是什么练武场?”
今曙国征战数年,动用国内士卒二十万,动用附属国三国士卒共三十万,国内十四岁以下所有男丁皆不必上战场,所以蓝九牧想着,兴许是四王爷这里有新兵需要他带,他年纪也不大,更能和所有新兵培养深厚归属感。
但是四王爷却摇了摇头,简短地说:“让你负责一个工部建设。”
“修缮陵园?”
自古以来所有皇帝都会在登基后开始修自己死后睡觉的地方,前朝皇陵已经躺了前朝好几任皇帝了,最后一任倒是惨死宫中,据传是吊死的,死后曙国新君念在小皇帝年纪尚小,只是被奸臣左右,所以赐其全尸,送进了前朝皇陵里,然后黄土一盖,整个皇陵被封在京郊西山之下,十年过去,那皇陵上的黄土早就被人踩瓷实咯,也生出无数的林木,和附近山川相连,浑然一体,找不见当初皇陵所在。
至于本朝皇帝似乎没有修缮皇陵的意思,莫不是现在有了念头?
“非也,都是修东西,但本王所说的,是千秋万代之大业,我欲两年内将曙国所有城池以马路相连,从前的官道辐射不过京城周边两三个城池便没了,偏远地区更是山路崎岖,需得翻山越岭才可抵达,不利交通。”四王爷声音沉稳,“我给你两年时间,给你预计五十万乃至更多的苦役,你办得到吗?”
两年时间,刚好够将曙国所有城县用马车游览一遍,这还要修路,修路所费的工序何止走一边啊!
“这……两年,恕末将不能做到,哪怕给末将一百万苦役,不分昼夜的将土地砸夯实,浇米浆,烧熟土,从京城到通州也需要数月时间,如何能够两年竣工?”蓝九牧说话直接,绝不附和权贵。
“我说两年,自然有两年的道理,你去看了便知道,或许蓝少将还能给本王一个惊喜,提前完成任务。”
见四王爷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蓝九牧简直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快的官道建成法?!
四王爷看蓝少将还是不解,却不再多说一个字,便闭目养神起来,待马车滚动在青石板上一路微微颠簸着朝着渡口附近前去。
停靠在一户平凡的院门口时,阵雨刚好停下,四王爷并不下车,只随手丢给蓝九牧一块儿腰牌,便说:“你要去的地方到了,进去后把腰牌给他们看,他们就知道你是谁,以后管他们。”
蓝九牧似懂非懂地下了马车,恭敬目送四王爷的马车离开,然后才做足了心理准备敲门进入。
开门的是两名府衙的衙役,身着官服,头戴官帽,腰间佩刀,犹如门神,凶神恶煞,但蓝九牧眼都未眨一下,右手举着腰牌,便大步跨入其中,甫一站入院内,脚下传来的感觉便与在外面不同!
靠近码头的京城没有铺石砖,所以从土地站上奇妙坚硬地面的时候,蓝九牧便瞬间瞪大了眼睛,意识道,自己从今往后所要总控的工部建设绝非想象中的例行公事!而是开天辟地的大事!
蓝九牧从未见过这样平整干净的地面,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缝隙,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怎么制作的,可又堪比岩石,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