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这才发现带队的是谁,然后再一仔细一看,走在队伍前面的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读书人,每一个都是大齐为数不多的大学宗,都能喊得出名字来,平时都是一方德高望重的宿老。
后面的中年,青年,少年读书人,代表了大齐不同年龄段的文人。
这些人聚在一起,恐怕都能代表大半个大齐文教了。
然后在一听这些读书人喊的内容,这么多人一起喊,那声音想不听清楚都难。
这一听,街道上的所有百姓都懵了。
“文昌公……文昌公这是带着这些人拼了性命在为我们死谏,他这是在让朝廷实施均地制度……”
除了读书人的声音,所有人都安静了。
他们碌碌无为,他们恐惧朝廷不敢开口说话。
但现在,有人为他们开口了。
那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本可以什么都不做,享受大齐子民的尊敬和崇拜,但现在,他走出来了,为了他们走出来了。
而这一走出来,很可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还有这些读书人,他们……他们正在为他们这些百姓死谏。
不知道为何,看着那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看着这些视死如归的读书人,百姓眼睛中居然就这么湿润了,心中的恐惧居然就那么被驱散了。
他们才是最需要均地制的人啊,但他们不敢说出来,他们懦弱,但现在大齐的读书人在为他们开口了。
他们得做点什么,不然他们会愧疚得寝食难安。
不知道从谁开始,就那么默默地跟在了这一大群读书人后面。
人群在向皇宫的方向而去,人也越聚越多。
等走到皇宫大门的时候,早已经得到消息的禁卫,早已经站在城门上,脸色十分的难看,举着手上的弓箭,严正以待。
他们是禁卫,他们的职责就是守卫这里,未得允许,什么人也不能入内。
而诸圣持书劝君王,肯定是要进宫的。
注定此时,他们是对立的存在。
锋利的弓箭,让人心中一紧,这么多人,哪怕手一松,都不用瞄准,都能射死一两个。
甚至有人的脑子中都出现了,皇宫大门前尸骨如山的画面了。
“停下。”禁卫出声呵斥。
但“刷刷刷”,读书人的脚步声却丝毫没有停顿。
甚至眼睛就那么盯着那些禁卫,他们来到这里,就没有想过能活着回去。
倒是跟来的百姓停了下来,诸圣劝君书,齐民谏君王,根据祖制,只有这些手持圣人书的读书人才能进宫面谏君王,其他人只能止步于此,不然那不是进谏,是谋反。
弓被拉成了满圆。
一触即发。
禁卫心中也有些哆嗦,这些可都是他们大齐不可多得的读书人,平时受人尊敬,享誉一方。
特别是最前面那人,那可是文昌公。
哪怕是他们手一个不稳,稍微伤了一点这位老人,恐怕他们祖宗十八代的坟墓都得被刨出来,尸骨挂在城墙上,任人鞭笞唾弃。
但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些读书人进入皇宫。
这些读书人想干什么,他们上头的人清楚得很,齐民谏君王,一但真的面谏君王了,就必须有个结果。
要么文昌公这些人以藐视朝廷的罪名全部被赐死,要么就得认真审视朝廷的不作为。
无论哪一个结果,都是权贵们不愿意看到的,文昌公他们要是被赐死了,他们这些大齐官员怕是要臭名远扬,遗臭万年了,还会被所有的读书人,所有的百姓记恨。
但让他们认真审视均地制?这也不可能。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见不到君王,完不成“齐民谏君王”这一过程。
他们坚持不开宫门,虽然他们肯定也会被骂,但最多也是被骂一时而已,这样能减少很多麻烦。
只要他们坚持,这些读书人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如果这些读书人或者百姓强行叩宫门,那就不是劝谏了,而是有□□嫌疑,死有余辜。
后面的百姓也发现了情况,“这些禁卫怎么回事?他们难道敢不遵循祖制,不放手持圣人书进谏的文人进去?”
哗。
他们真的敢。
怎么看他们都是这个意思。
顿时闹开了花,“你们这些背宗忘祖的东西,你们居然敢不遵循祖制?”
“你们祖宗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骂声不断。
但宫门始终没有打开。
比起被骂,真让这祖制进行下去,那才是后患无穷。
宫门口的动静,连周复礼他们都知道了,因为看守他们的禁卫都有些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