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做的了!”陶瑾年哟了一声,“你倒是护短,都不听我把话说完,就先鄙视上我了哈。宋檀,你当真不做人!”
宋檀放下心来,他有意一笑,“我竟不知陶瑾年也有不看重钱财的时候。”
“看在你的面子上罢了,怕你守寡!”陶瑾年啧啧可惜,他伸出了手掌,五指张开,“人家开得可是这个数!而且你放心,我烟光满不接的生意,也无人敢做!”
“谢谢哥哥。”宋檀乖巧道。
“不过呢我还是顺手查了一下,你知道的我查一个人多容易,真的是顺手哈……”陶瑾年眯缝起他那双凤眼,嘴边噙着一抹笑意,眼尾红痣艳丽的勾魂摄魄,他这样足像只狡黠的红毛狐狸,“华易的那些故事倒真是精彩,我同你讲一讲?”
宋檀的心重重一沉,他闪烁了目光,半晌没有说话。
陶瑾年想着他这是默认了吧,懒洋洋地开口,“先说他那个可怜的未婚妻……”
“停!别讲了!”宋檀忽而打断他,眼中似古井深潭般不起波澜,他嘴上轻松又不屑地说道:“旧事勿提,只论当下。况且我若是想知道,只等他亲口说与我听便好。”
陶瑾年缓缓点头,爱情确实是两个人的事,情至浓时,一字一句都可化作绵绵的缠绵情意、撩人的风花雪月。
又是谁都没说话,一个在追忆自己温柔而又细碎的往事种种,一个在小心翼翼地迎接即将到来的爱情世界。
“啪啦!啪啦!”房间的门被从外面用力拍的作响,那骇人架势好像屋内的人再不出来,他就拆了这门般,惊得二人都断了思绪。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陶瑾年便起身去开门看个究竟。
甫一开门,陶瑾年就被人抱了满怀,来者正是陈敬泽,他的胳膊收紧,死死地圈住陶瑾年,“你怎么不带我一起出门啊!”
宋檀眉头一挑,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心道又可以看好戏了,“原来是小舅子来了,快进来坐。”
陶瑾年挣扎无果,认命般被他拥着,他面如死灰的死鱼模样似是司空见惯,看来这种事之于他而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敬泽也不松手,他瞥望到陶瑾年放在桌案上的折扇,尤其是那个蓝色的扇坠,他咧嘴一笑,激动的又加重了力度,陶瑾年被勒的背过气,两眼一翻差点昏死。
宋檀忍着笑,好心提醒,“小舅子,你姐夫要被你勒昏了哦~”
陈敬泽立刻松手,从怀中拉开陶瑾年,抚着他的肩膀就开始晃悠,幅度快得宋檀只能看到陶瑾年的一道残影。
“你干嘛?”
“你不是说他要昏了么,我让他清醒。”
宋檀很服他的脑回路,他摇头略微叹气,“你姐夫这下真的得昏了。”
是真的。
陶瑾年被晃得七荤八素,脑子里像是装了一团浆糊,眼前全是一闪一闪小星星,他按住了陈敬泽的胳膊才不叫自己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他也是真的恼了,约莫着恢复了些清明,他瓮声瓮气道:“你这个虎比玩意儿!”
他又转头看向还没来得及收敛笑意的宋檀,皱着眉说道:“再这么下去我命恐要休矣,这个缺心眼留给你了!”
没等宋檀拒绝,陶瑾年一拂袖,越过陈敬泽,摔门而出。
陈敬泽手足无措,像只没了骨头的小狗般委屈巴巴的看着宋檀,宋檀怒其不争,“追你姐夫去啊!”
话音刚落,一道似乎是什么东西从楼梯上滚过的声音传了过来,“咕噜咕噜咕噜€€€€啪€€€€”
陶瑾年惨叫:“他娘的我的杨柳腰啊!”
俩人都是一愣,一秒后€€€€陈景泽飞奔着出去,宋檀笑的都快要岔气了。
他边笑边出门去看,从二楼往下望去€€€€
陈敬泽直接一个打横从地上抱起了陶瑾年,他语意里掩盖不住的兴奋说着要带他去跌打馆去看病,陶瑾年毕竟是受伤了,他无奈无语、又羞又臊地用袖子挡住了脸,像个要出嫁的黄花大闺女。
宋檀笑得够了,见他们也走了,想着乐子也看过了,此间的事又有文逸盯着,自觉是该回府了。
他没同谁告别,只身一人行走在街巷里,眼前的一切扑面而来的熟悉感,灯火换成了白昼,还是人间旧模样,原是这条街是那晚的温柔月色里华易牵着他走过的。
宋檀一抬头,红楼静默耸立,这种特殊行业只活在特殊的时间段,没了夜里的歌舞升平,白日里只能偃旗息鼓,这是那所妓馆。
他有些不是滋味地想,华易以前常常出入这里。
但他转瞬一想,给华易找了理由:华易说了那是为了查案,多敬业啊!人家是对国家有贡献的,自己没事吃什么飞醋!怎么矫情的跟个女娃娃了一样!
宋檀为了不再胡思乱想,正欲抬步匆匆地离开这处地界,有两位锦衣公子与他擦肩而过,他们调笑的目光的方向是那个妓馆,嘴上随意地说着交流之语。
宋檀忽然顿住了脚步,脑内一片空白。
他清楚的听到了他们的话,“这家妓馆倒是名气大,连那朝廷鹰犬华易都扔了家里的夫人,近日夜夜都宿在这里呢!听说他还要迎那个百花羞姑娘入府做侧夫人呢。那姑娘生得可谓是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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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犹不能止
凌晨的天色正好是雾蒙蒙的灰色,再过不久,千家万户就会从睡梦中醒来开始一天的生计。
然而却有颠倒了日夜,才进入睡眠的€€€€
刑部的大堂里,上上下下的人员们都或歪或倒,伏在案上、瘫在椅子上,他们几日来连轴转着搜集证据、寻找线索。哪怕几乎力竭,也没有半分懈怠,他们都攒着一口气,他们也有自己妻子或姐妹,心怀不忍为那些遭受凌x辱而惨死的姑娘们可以昭雪。
没日没夜的不眠不休,终于缉拿了疑凶归案,将人往牢里一关,重重地加好几道锁这才敢浅浅的眠一会儿,神识却也是在昏迷和清醒的边缘游离了。
华易亦如此,他的下巴已经长出了青茬,眼底也有青黑之色,颇憔悴了些,却也自成一派疏狂气质。他仰面倒在主位梨花椅上,神色疲惫地合着眼,抬手捏捏自己的眉心,在脑海里梳理着整件案子的疑点与棘手之处。
忽而一道声响,是□□坠落到地上的声音,华易闻声掀开眼皮一瞧,原是有一人趴在椅子上睡得太熟,摔在了地上。
也无心继续想了,华易给自己倒了一碗茶,茶水刚下肚,无意间的一瞥望,他笑了。
他面前三寸处书案上堆放着层层叠叠的一沓沓案宗卷册,留了一小块儿地方与他容身,皆是拜那位“大人”所赐,动用私权不走流程直接将各处的疑难案件都压到了刑部,以为可以用其他繁琐案子束缚他的手脚,叫他分顾不暇。
华易就是看到了在这一堆的卷帙浩繁中看到了显得非常不起眼的一角的紫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