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错人后婚姻实录 第46章

“景和二年,”华易冷淡的目光落到尚书身上,他低声说道:“你出身寒门,与李璧同届赶考,是他分了自己的口粮予你。后你二人高中,因他为人刚正忠直,见不平之事定要出面扬正,得罪了不少“贵人”,才至今依旧是个八品小官之职。”

尚书一愣,他的脸色变了一变。几十年了,他没想到这段所知之人无几的经历却让年纪轻轻的华易给挖了出来。

“他心知自己仕途无望,为了不牵扯到你,从不在人前人后提你的名字,那些“贵人”可都不知你们还有一段同窗情呢!便是他女儿失踪到被发现尸体之际,他都没来找过你,直到那可怜的姑娘不仅没有沉冤昭雪,还被随便灌上了个奴籍连个坟墓都不得。他走投无路了,才去找的你这昔日同窗身居高位的刑部尚书,是也不是?”

尚书没有做声,他目光闪烁隐隐有畏惧之色,一眼也不敢看华易。

华易冷笑一声,“你做了什么呢,你叫人将他轰出去,他半分希望也无了!你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他老来得女,只有这一个女儿作伴,他绝望的引颈自刎,血溅鸣冤鼓。右仆射的小崽子身上有几条姑娘的命,你身上也背着一条李璧的命!”

尚书顿时面色惨白,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但他避无可避,华易一字一句都强迫着他只能直视自己的寡恩少义,他什么也说不出。

与他共事许久,华易也真的忍了他许久,他暗骂了一声:糟老头子。

而后面上摆作一副恭敬谦卑的姿态:“尚书大人还是在家含饴弄孙的好,这种劳心劳力的的活计交给小辈便好。”

尚书面上一派颓败之色,像一截历经风雨沧桑的老木,“你都从哪里知晓的……”

华易只是笑,“我能耐可大着呢,想知晓什么便能知晓什么。”

他不再理会尚书,直接推门而出,俄而庭中起了一阵呼啸的风,树叶间起了鼓噪之声。

华易面无表情的迎风而行,他身上的深色官袍被猎猎的风吹拂得招展翩然。他仰头看了一眼天,浩瀚而静默的长空无边无际,璀璨的银河簇拥着一轮将圆未圆的月亮,刚好是一幅夤夜星辉图。

他星象天文之学了个皮毛,却足够叫他认出了北斗的方向,七颗珍贵的宝石缀在一匹深蓝色的绸缎上,其中那一颗天枢星闪烁得尤其的亮,最为夺目耀眼。

今有大风,前路未知,华易披星戴月着去披荆斩棘,他坚定地想:有些事虽然很难,但总要有人去做。

……

宋檀醒来时,脑袋感到一阵剧痛、意识也昏昏沉沉,眼前是一片漆黑,细感之下,他发觉他被人用布条蒙住了眼睛。

他努力地没头没尾地回忆自己经历了些什么,好不容易才理清€€€€华易送他画,他想出来找华易,然后遇到个乞丐,乞丐一路跟着他,还把他打晕了!

想到这儿,宋檀想要伸手揭开眼前的布条,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粗劣的绳子结结实实地束缚住了。

他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这是遭到了奸人绑架,宋檀尽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但适得其反,他还是忍不住全身抖得厉害。

有人打了个哈欠。

由于视觉受阻,宋檀的听觉此时相对灵敏了许多,他循声偏头至那人的方向,宋檀轻声道:“这位兄台你若是求财,许你便是。”

那人没有回答,空气里又陷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如果不是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宋檀还以为那人已经离开了。

宋檀曾听闻常有绑匪劫了人就撕票的事,心下念了一万遍不能慌不能慌不能慌,他又企图同那人谈判,想稳住他,叫他求财可别害命,

“你既绑了我,便知道我是何人,我家业甚巨,你要多少银钱也是给得了的,你可尽快修书一封,叫他们给了银子来换我就是。但我若是有半分不妥之处,你就会招惹诸多祸端的。”

那人觉得宋檀好像在说着什么天大的玩笑话,他笑了起来,听起来有些癫狂。

宋檀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然而他笑过了,又开始哼起那首在小巷子里哼过的小孩子间唱的歌谣,十分古怪。

又是一阵作作索索的声音,还有似乎是两块石头的彼此相激之声。

宋檀透过了布条看到了模糊的光点,原来那人开始升起了火,火舌舔舐柴火燎烧之声伴随着他那首古怪的歌谣,落得宋檀耳里,加重了他心里的不安忐忑。

他只能面上不表,以静制动。

火光照亮了这一方破败的天地,也照亮了宋檀垂目轮廓,映在那人的眼里,是如肃穆神圣的神像般的金容满月。

他的歌声戛然而止,他语气玩味,缓缓说道:“华易倒真是艳福不浅,生得这么好看的小公子给他这个不仁不义的畜生做了男妻,天不开眼啊。”

宋檀心如擂鼓,没有说话。他又有些怕了,平时引以为傲的一张脸眼下引来了绑匪的注目,怕是要给他惹来不忍直视的麻烦。

但他从绑匪的话中觉察到了此人是冲着华易来的,估计是要以他来威胁华易什么,华易得罪谁了呢……

宋檀心下翻腾思索着,忽而想起陶瑾年的话:华易现下办的那桩案子惹到了位大人物。他一下豁然明了,这便是以他为筹码相胁,逼着华易停止查案。

他身体的轻微颤抖幅度还是被那人注意道了,那人欣赏了片刻宋檀此时有些狼狈姿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你怕不怕,我也好男风?”

宋檀明显地感觉到一道黏糊糊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忍着恶心,沉声说道:“你们抓我回来,并非求财,而是想制约华易把。”

“你倒是聪明,猜的真准。”

宋檀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是那人朝着他走来。

他下意识地就往后躲,身体大幅度的挣扎,忽然手腕处感到一阵刺痛,有液体的触感滴落。

那人抱臂并未行动,只是看着宋檀,啧啧可惜道:“你最好老实些,我编制麻绳时往里掺了点柳月白瓷的细碎片,怪锋利的。”

宋檀虽然看不见,但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处已经是一片血淋淋的泥泞。

那人蹲下了身子,捏住了宋檀的下巴,像在菜市场挑牲口般的眼神打量起了宋檀,他语气轻松的说道:“他抓了我家小公子,我抓了他家夫人,这买卖不亏。”

“亏大了!华易不会管我的,你那么厌恶他,应该听说过他从前自己亲手射死了自己未婚妻,一箭穿喉。”

那人哦了一声,“他是无情无义,那可怎么办呢,你这么无辜,我把你放了吧?”

宋檀心下一动,忽然他眼前白光一晃。

他痛呼出声,那人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匕首,毫无征兆地直接刺到了宋檀的肩胛处,鲜血哗的涌出,浅色衣物登时被晕染成红泽,一朵红莲残忍的盛放在他的肩膀。

宋檀疼的眼泪快要都出来了,他直喘气。

“砰”地一声,那人丢掉了匕首,敲击在地上。

那人突然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听起来不似装出来的悲伤,“我家小公子在那活阎王手里也受着难呢,他才不过十六岁,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不过是玩死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他有什么错……”

宋檀心里骂道:应该抓去五马分尸,还好意思有什么错!但他还是恐惧着的,他不敢说话,生怕自己有太大的动静又激怒了绑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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