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元恪把信纸塞他手中,扭头吩咐管家,“快!派人备车,再多备些干粮银票,我与先生要出趟远门。”
“是。”
段干卓只扫了信纸一眼,便顿觉五雷轰顶,气得一下子从躺椅上蹦了起来,围着元恪团团转圈。
“这!这……我……我……我……怎能?!他……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许!他想都别想!他做梦!”
元恪酸溜溜地斜€€他,“怎么?这不是大喜事么,阿卓怎么不开心?难不成,老情人被人抢了不高兴了?再说了,人家是叫你回去喝孩子的满月酒,你又能不许什么?还不许人家言敏生了?”
“不是……”段干卓捂着发黑的脑袋彻底懵了,“他俩什么时候成的亲?怎么……怎么这个我都不知……他们就要我回去喝满月酒?我不信,我不信,这肯定不是真的……肯定是杨楠那臭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一定不是真的!”
看他这副样儿,元恪气得磨牙,不过心里还是无比畅快,暗自叹息总算是彻底解决掉言敏这个隐患了。本来元恪还不想回若缺山的,现在觉得必须得回,一定要让段干卓亲眼看到死了心才成。
元恪便哼笑一声,“你看这信的落款,可是你师父,他骗我就算了,难不成他还能拿他女儿的声誉开玩笑?”
段干卓这才泄了气,蹲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半天没吭声。
“好了,阿卓,你不是一直想回去瞧瞧吗?这次我同意了,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就去好不好?正好我最近军务不忙,除了来回耗时,还可以陪你在那呆上一日。”
“大老远回去一趟,啊,你就呆一日啊?还不够折腾人的!”段干卓心中难名的难受,嘴撅的恨天高,把气都撒到了他身上。
“我这不是怕你看到他们二人在一块心中不快嘛,你要是想多呆那我们就呆两日,这回该行了吧?”
段干卓揩揩鼻子没应声。元恪就只当他默认了。
再说这言敏和杨楠的事,原来这言敏本十分反感杨楠,可被段干卓情伤后只有杨楠在身边悉心宽慰,他又会想着法子逗自己开心,日子一久,也就被他打开了心扉。
不抗拒了之后,言敏才慢慢发现了这人身上的好来,其一这傻小子跟段干卓似的有点憨,认准了一人就只会傻里傻气地对自己好,他那油嘴滑舌不正经的样儿也跟段干卓有点像,虽然有些不着调,但那傻乎乎地逗自己的样子也难免让人心动;再有一点就是这傻小子比段干卓好的,她那好师哥实在是有些闷,就好窝在一个地方不动弹,让言敏这好动的实在有些忍不得,而这杨楠就不了,比自己还爱动,三天两头地拉着自己下山耍,还跟自己讲他之前闯荡江湖的事,引逗得言敏一脸痴迷,拉着他道下回再闯荡江湖一定喊上自己。
言敏是一直在这山上长大的,对山下的那套礼义廉耻懂得少,也不被那些俗套所据,与杨楠生了情后便水到渠成地与之珠胎暗结了。
言有宗早就看出了他们二人之事,不过他也挺看中杨楠,觉得他可以托付,便未曾反对,只看到言敏肚子大了催促着他们二人赶紧拜了个堂。
大着肚子拜完堂后言敏才觉出不妥来,还未曾告知两个师哥呢,自己就急着把这亲事结了,日后见了面恐不好交代。
杨楠婚后成了彻头彻尾的妻管严,在这点上与段干卓不相上下,尤其舍不得言敏难过,忙抚着她的肚子抚慰道,虽婚宴他们二人赶不上,还好让他们来吃孩子满月酒,掐着这日子,现在写封信的话他们还赶得及。
言敏一想也对,便忙让言有宗代写了两封信。只可怜那段干卓,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就莫名其妙成了孩儿他舅,只能连连叹息那么如花似玉的妹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插了坨牛粪呢?
一路上元恪都被段干卓聒噪个不停,那口老醋终究是憋不住了,段干卓再数叨杨楠时,就不顺着他了,反而呛着他开始说杨楠的好话了。
见元恪也这样说,段干卓越发来气,“他哪里好了?哪里好了?说这话你要对得住良心!我家阿敏多好?哪哪都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那个杨楠,啊,就那么个油嘴滑舌的半吊子怎么配得上?!给他天大的脸他也是配不上!”
“你还嫌人家油嘴滑舌呢,若论油嘴滑舌谁比得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趁我不在家天天调戏小丫鬟,勾的她们天天跟你屁股后头转悠……算了,不说了,我不跟你计较罢了。”
“反正……反正杨楠那混蛋就是不好!你看看他,没个一官半职的,也没个正经营生,将来拿什么养活阿敏?”
“那你呢?就开那么个破药铺,还天天赔钱,我同你计较了吗?”
“那……那他武功还不高,他武功可没我高吧?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是是,阿卓武功天底下第一,不过,就是一见别人舞刀动枪的就吓得躲桌子底下瑟瑟发抖了,没太有机会施展。”
“好哇!你……你看不起我!你分明就是嫌我又没本事又胆小!”段干卓彻底火大了,推他,“你下车!我自己回去,我不跟你过了!”
“你说什么?”元恪冷笑两声,眯缝着眼低沉道,大有要狠教训他一顿的架势。
段干卓自知失言,立马跟揉开了的面团似的变软和了,“我……我刚说的玩笑话。”
“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吗?!”元恪气的拉过他来狠掐了他脸颊一把,又将他搂在怀中咬了几口,“以后再敢胡说,你就别想下床了!”
“谁让你先气我来着。”段干卓虽然吓得唯唯诺诺的,还不忘嘴硬。
“好了,阿卓,不闹了,你到底不情愿什么?难不成心里还真没忘了言敏?”元恪揽着他在他颈边留恋。
“唔……没有,我就是觉得杨楠配不上阿敏……”
“那是因为你看言敏哪都好,我瞧着杨楠娶言敏可还吃亏了呢,你想啊,杨楠那么个好脾气,要了言敏那么个急性子的,将来还不被她欺负死?你快放心吧,杨楠跟我的时间也不短,我了解他,他再不济也是个可靠的人,言敏跟他保管受不了委屈。若言敏真打他那受了委屈,你找我,我替你教训他。”
段干卓冷静下来想了想,也倒是,起码杨楠为人正派,品格很好。
“这点是不错……可是……可是那个杨楠没本事呀。你看,我们师兄妹仨,小辰最有出息,找了个小皇帝当靠山,多有面子;我找的勉勉强强也凑合,虽然在个鸟不拉屎的边陲之地,但好歹也算个将军,说出去还不算太难听;那个杨楠呢?算什么?什么都不算,要官没官,要本事没本事。阿敏是我们仨中最好的,就该找个比皇帝还好的,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不是,段干卓,你这话几个意思?”元恪又不高兴了,勒紧他恨得磨了磨后槽牙,“我就勉勉强强凑合?还有,什么叫算个将军?我明明就是个将军!怎么着?你这眼界高了,瞧不上我了?那你有本事找那皇上当傍家去啊。”
段干卓被他勒得有些闷得慌,就撇撇嘴,小声嘀咕,“快别提了,我这也后悔呢,要不说我没小辰有眼光呢。当初我救你们的时候那元€€长得黑,我没瞅上,谁知道人家现在变这么好看了呢,要早知道,我就对他好了,那皇帝言听计从的人不就是我了么,还有小辰什么事。”
“好……好你个段干卓!我是为了哪个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你想要我现在再闹一次夺来给你就是了,省得你再这般瞧不上我,日夜话里话外的挤兑我!”说罢元恪丢下他气得就走。
段干卓看玩笑开大了,可吓坏了,不敢再使小性了,连忙拦下他给他赔不是,“哎,好包子好包子,我同你开玩笑,别混说,传出去了你那兄长还不得来找你算账?我说着玩的,说着玩的。”
“哼!”元恪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还不肯作罢,“别当我不知道,你就是老情儿嫁作他人妇了你心里不舒坦,你没本事了,也没能耐了,就拿我出气,是不是?!你看看这些天你都找茬跟我吵过几次了?!”
确实就是这么回事,但段干卓哪里敢认啊,还在那里一个劲儿地辩解,“不是那么回事,我段干大侠压根就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那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后悔了?想选她不选我了?!你要是真敢,我就……我就……”
“就什么呀?你看看你这副小气样。”段干卓拉过他来给他秃噜着肚子顺气,还不忘转移话题,“消消气消消气,别胡思乱想。我……我不是为了阿敏的事,我是生你那个皇兄的气。”
“皇兄?他怎么你了?”被他揉的舒服了,元恪也不闹了,乖巧地窝他怀里挺着肚子叫他摸。
“他呀,忒小气。你说说,前些天他要给我送美酒,多好的事,可谁知大老远送来了到我手里的就半杯!这大老远的,他也觉得值当的?亏着半路上没给我洒了。你说说,这合天下哪有给人送酒送半杯的?也就这皇帝老儿脸皮厚,人家愣是好意思的!”说着说着段干卓忘了言敏了,真生起元€€的气来,手头上使的劲儿就大了些。
元恪听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其实元€€是送了几十坛美酒来,但他不想给段干卓喝,就都藏起来了,只倒了半杯给他,还说元€€就给了这么点。
“更可气的是,那酒确实好喝,那半杯酒我可是一点一点舔完的,还越舔越馋……”段干卓说着咂咂嘴,“这真是太气人了!太气人了!”
“咳……”元恪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皇兄一项大方,肯定不会这么办事。我看着像是辰司杀捣的鬼,阿卓你想,辰司杀是不想你多喝酒吧?一定是我皇兄想多送,但他拦着不让。我都听朝堂上的人说了,我皇兄对辰司杀言听必从,这事肯定是他戏弄你呢,想故意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