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吃吧。”他语气充满怜惜:“在山林里的这些天,苦了你了。”
江天内心很感动,那饼看着油酥酥的,上面刷着一层薄薄的绿色叶子,闻着很香,但他并没有接,防人之心还是不可无的,再说,他的肚子能适应这古代的食物吗:“老伯,您的好意小子心领了,可我是真不饿。山林里的野货可多得很呐!”
那老伯听他这么说,再看他并不面黄肌瘦,也就顺势收起饼,问起江天的打算。
“老伯能否给小子讲一讲这地界是哪儿?我这稀里糊涂的翻山越岭也不知道是走到哪儿了。”
两人于是边走边聊。
江天想替老伯背上那堆木材,结果事实告诉他,他背不动。
老伯哈哈大笑,从江天手里接过木材绑在肩上,就给他讲起这个地方来。
燕京,大梁王朝最北方的边境堡垒,接壤着金朝,也时时抵御金朝的来犯。
“那老伯您不得常常担惊受怕?”江天问道。
“怎么可能?”老伯摇头失笑,用一种小娃子没见过世面的眼神看着他:“你可曾听说忠勇王的威名?”
也不待江天回答,老伯就自顾自讲起来,语气里无不自豪:“自忠勇王十五岁驻守燕京以来,金鞑子就只有被打的份!”
“忠勇王带领的萧家军,神勇无比,在战场上以一敌十杀得金鞑子抱头鼠窜!”
“忠勇王爱民,怜悯我们这些生活在边疆战场中的平民百姓,为我们在朝廷上争得了好几处减免的赋税。”
那老伯连夸好几句都不带重复的,江天内心却只想笑:这位忠勇王兄弟,等着皇帝削你吧。
“……不过,忠勇王在前段时间受了重伤,还在全城重赏神医去医治,也不知是否找到了神医?”老伯语气担忧,他毕竟没有住在城内,只能趁着买卖木材和赶大集的日子来城里逛上个一天半天的,消息并不实时。
两人说着话,那挂着燕京牌匾的庄重又沉稳的城墙出现在江天眼前。
越靠近城墙,这路上的行人也就多了起来。
江天短发和短衣长裤的造型引得行人们纷纷侧头观看。
有认识老伯的人上前打招呼:“韩老伯,今日可来得晚了,这日头都过了午了。”
“嗐,这不有事儿给耽搁了。”韩老伯笑道,看罗律一脸好奇地看向江天,便为两人互相介绍起来。
“罗小子,这位是江天,落了难的游、行书生。”
江天也上前一步,点头问好:“初次见面,小生有礼了。”
罗律被他这一出搞得面色发窘:“果真是读书人气派,这整得我一大老粗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了。”不过他性情直,反倒是学着江天的动作回了个礼:“初次见面,罗律这厢有礼。”
经过这一出,江天对他的感官好了不少。
两人行也变成了三人结伴。
罗律是个年轻小伙子,还住在城里,知道的消息也就更多了。
他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了一大堆,越说越离谱,耳听着他要带江天去勾栏瓦舍烟花之地,被韩老伯一个爆栗敲在头上:“净说不正经的!我问你,王府找到医治忠勇王的神医了吗?”
罗律摇头,担忧道:“每日被请到王府的神医多不胜数,可全都束手无策。”他舅舅在王府里当差,做采买,他也就更清楚王府的近况。
“唉,老天可一定要保佑忠勇王呀。”韩老伯叹道,继而他看着往来络绎不绝的行人问道:“这来回进城的人怎么比平常多出了不少?城里有什么大事发生?”
“还真是一件大事儿!”罗律道:“大皇子明日就要到达我们燕京城了!”
“大皇子?”韩老伯眉头紧皱,却不再说话了。
反倒是江天缠着罗律问了一些关于大皇子的事情。
大皇子萧浩倡,皇帝和皇后的第一个儿子,三岁能文五岁能武,从小就显露出他过人的聪颖。
但他非常好色。
因为这个,他早早地就向皇帝请封号要搬出宫去。
皇帝没允他,却给了他的大皇子府一个特权,准许他从皇宫旁门随意出入宫。
他也就时常打扮成才子文士,流连于京中烟花之地,成了多少名妓的入幕之宾。
他作的一手好画,时常以他的房中之趣入画,细腻又大胆的画卷竟引得王孙贵族峰狂追捧,连皇帝都频频夸赞,说他画作有古晋风骨,写意风流,奖赏了不少金银美玉。
“咳!”江天还在听罗律讲着大皇子在京中的风流韵事,就听一旁韩老伯重重咳嗽一声:“到了!”
他这才注意到他已经走近了城墙。
与他在现代参观的所谓古城遗迹完全不同,眼前的城墙像一位久经风霜的老人,给人一种沉稳的安全感。
城墙上站着一排排持剑的战士,虎背熊腰,时时警惕。
城门处排着两条长队,是进城的人。
他们有的像韩老伯一样担着木材和一些小货品,有的则是三五成群的妇人在排队间隙时小声说着话。
有时一辆轿子或是几匹马驶来,排队的人立马站到城门两边,让出中间更宽的道来。
他这才有了一种真正穿越的感觉。
“江小子,跟我来。”韩老伯拍拍江天的手臂带着他走到城门旁的一个临时搭的小棚子。
那棚子处竟也排了不短的队伍,不过排队的人穿的衣物或多或少都有点破旧。
“这是济安亭,凡是像你这样遇了难的人想要进城,都得先到这里登记好,领一个临时的身份证明,和三天的食物后,才能进城。”韩老伯解释道。
江天点头,他自己走过去,想要排队,却突然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还是一旁的罗律眼尖手快的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