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蘅并不关心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的期望,他只想知道,如果真的有一本书记载着月神教术法的弱点,那么这本书如今在谁手中?为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事玉婵会知道?
思索片刻,他沉吟道:“家师从未向本教提起,圣教之中还有这样一本书存在。”
陆青道:“若不是此次奉命下山寻找此书,家师也不会向贫道提起,想来都是等大限将至、登临归墟净土之前,才会向后人提起。”
北山蘅皱着眉,疑惑:“那我手中这一卷,是记载的哪家秘闻?”
“教主终于想到这个问题了。”陆青苦笑,“贫道也为此事焦虑多日,连日来头发都掉了不少。”
北山蘅不由皱眉,“祈掌教命你出来找书,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最初,逝水阁保管的是记载贵教术法的那本,但是……”陆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踌躇半天,似乎颇有些难言之隐。
北山蘅倒也不急,慢慢候着。
陆青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思忖了许久,终于道:“实不相瞒,从三年前开始,皇宫、逝水阁和光明宫的书都相继遗失了。”
北山蘅彻底呆在原地。
这样关乎着一门兴衰的古籍竟然也能丢。
随即他很快想到,三年之内丢了三本书,照这个趋势来看,倒霉事岂不是很快就要轮到自己头上了?
联想到酒楼中玉婵和陈炯的对话,北山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只恨不得现在就回到澜沧山,将那个吃里扒外的揪出来暴打一顿,再把觊觎《流光策》的秦光陈炯之流统统碎尸万段。
哦,陈炯已经死了。
北山蘅默了默,抚着袖口的莲花暗纹问道:“那现在有办法辨认本教手里这本书写的是哪一门秘闻吗?”
如果刚好是记载圣教术法那本,他便可以拿了书抽身而去,不用再牵扯其中了。
北山蘅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但是很快,陆青就击破了他的美好设想,“教主想来也看过此书,应当知道书中并没有任何字。”
北山蘅点头。
“那是因为这本书要用特制的药水洒上,才能查看。”陆青一边说,一边揪着自己的剑穗,像是要把那璎珞薅秃一般,“然而这药水从何处取材,如何制成,贫道都不知晓。”
北山蘅大感意外,“难不成珩清真人将此书留下,竟没写出一个解读之法?”
“自然是有解读之法的,知道制药之术那人如今正在逝水阁中,只是身负重伤,神识受损,故而贫道才向教主讨要天衡海之水,来救那人一命。”
“你们倒是动作快,抢得了先机。”北山蘅的语气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夸奖。
“这个倒是教主误会贫道了。”陆青弯着眉眼笑起来,“只不过那人正好与家师相熟,所以伤后一直在阁中休养而已。”
北山蘅轻哼了一声,迈步向前走去。
陆青落在他后面,盯着那一道清隽的背影,不知怎的微微笑起来。
说话间已经行到了客栈门口,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客栈老板立刻从柜台后面迎出来,躬身行了个礼,堆起满脸笑容:
“陆道长来了……咦,蘅公子怎么又回来了?”
北山蘅正要越过他上二楼,闻言脚步一顿,敏锐地问道:“什么叫又回来了?”
“哎?”客栈老板愣住,结巴着道:“不是、不是您派人来接小公子,说是要退了房今日不住了吗?我还说那银子要退给……”
北山蘅脸色骤然一变。
不等他说完,便一把将人推开,朝着楼上奔去。
第14章 楞严山
二楼的天字号第一间房木门虚掩,窗户紧闭,床前的帷幔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桌上还有半只没吃完的莲蓬。
€€€€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
唯独不一样的是,北山蘅临走之前,亲自放到床榻上的人不见了。
桌上留着一张字条,上书几个笔力险劲的大字:
四月上,楞严山,诚邀一往。
北山蘅一把将字条攥进掌心,手握成拳捶在桌面,震得桌上瓷质茶具叮当作响,几颗莲子骨碌碌滚过几个圈,落在地上。
陆青跟在后面推门进来,瞧见北山蘅面色不虞,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北山蘅将字条纳入袖中,转过身,“没什么,我可能要走了。”
“去哪里?”陆青愕然。
北山蘅没有回应,拢起袖子直接从他身边擦过,脚步飞快地往楼下走去,脸色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
法藏那个老秃驴,竟然敢在他头上动土,当真是活腻歪了。
北山蘅在心里暗骂。
走到楼梯口时,客栈老板正诚惶诚恐地立在那张望着,见北山蘅下来,惊惶地唤了一声:“客官……”
北山蘅直接越过人向外走去。
陆青从身后追了上来,一路跟着他追出客栈,急急道:“等一等。”
北山蘅驻足回头,眉心微蹙,“怎么?”
“教主,这个给你。”陆青攀着他的胳膊喘了两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枚淡青色的玉竹吊坠,递到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