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薛廉的过于自信,魏延祯不置可否。
“真的,我薛廉办事,什么时候……”
“任何时候……”魏延祯拆穿得毫不留情:“都是个半吊子。”
薛廉:“……”
薛廉不服,正欲力证清白,魏延祯已经先一步转身回营帐:“荆大夫!”
“就来,小人先去把木桶还了!”荆长安也没逗留,径自去了火头营还桶,独留薛廉站在那瞪瞪这个又瞪瞪那个,吭哧瘪肚。
“他娘的!”良久,薛廉才缓过来,恨铁不成钢:“个男狐媚子!也没听说将军好那口啊,怎么就偏偏被这家伙……算了,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老子自个儿盯着!”
而薛廉口中的男狐媚子还完桶却没有急着回去魏延祯营帐,而是去了马厩那边。
“荆大夫怎么过来了?身子可好些了?”守在那边的大夫一见荆长安就问。
“好多了。”荆长安环顾四周,没看到巧儿,放心了,嘴上却问:“怎么就田大夫一个人在这边,军医跟其他人呢?”
“都去将军爱马那边了。”田大夫眉飞色舞的,一脸欣赏的看着荆长安:“你还不知道吧,由荆大夫你照顾的皓月长空,疫症好转了,长空倒没什么,那皓月可是剖腹取过崽的,大家都以为没有活头了,没想到居然让荆大夫给救过来了,你可真是妙手回春,后生可畏啊!”
第13章 请留被拒
荆长安跟着田大夫一起看了看马厩里的这些马,轻症的也明显有好转迹象,至于重症的就马自身而论了,有些可见好转,有些依旧奄奄一息。结合田大夫方才所说,荆长安便知道,这是巧儿刻意为之,区别对待以助他一臂之力,至于这些,现在还活着的也死不了,顶多拖上一拖。
可这么一来……
既然要拖延,那必然得逐减药量……巧儿还在军营!
想到这,荆长安不禁微皱眉头,但人这会儿不见影儿,他也没办法。
荆长安没在马厩这边逗留,告别田大夫就直接去了皓月长空那边,不过魏延祯却比他先一步到,不止魏延祯,薛廉和军医都在。荆长安远远看了看依旧被禁锢躺着,却已经在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吃东西的皓月一眼,便过去冲魏延祯拱手行了个礼。
“荆大夫你来的正好!”魏延祯难得面露兴奋,一把拽住荆长安胳膊:“你看,皓月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荆长安被捏得胳膊疼,挣了挣手:“将军你先松手,且待小人先看看。”话音刚落,隔板那头的长空就精神地打了个响鼻,荆长安不禁失笑:“这么精神,看来是真好了。”说着便蹲下身,去查看皓月的情况。
殊不知那一笑,险些闪了魏延祯的神,强烈的熟悉感充盈脑海,却雾蒙蒙的像是罩着一层纱,怎么也看不真切。
这反应,落在薛廉眼里就是个痴汉,没忍住撇头翻了个白眼。不过看在马儿好转的份上,没有再出声跟荆长安过不去,但饶是这样,他依旧看荆长安不顺眼。
“怎么样?”见荆长安起来,魏延祯迫不及待地追问。
“确实恢复的不错,不过能不能彻底挺过来,还得过两天看伤口恢复情况,只要愈合的好,那便是真的无碍了。”荆长安望了长空一眼:“那马就恢复的很好,将军这心,可以放下一半了。”
其实同样的话,方才罗福根已经说过了,然而同样的话经荆长安口再说一遍,魏延祯却明显喜上眉梢,好像这样就吞下一颗定心丸似的。
这看得薛廉又忍不住想吐槽,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算了……左右马瘟解决,这人也就离开了,懒得费口舌。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薛廉直接转身出去了。
然而薛廉不知道的是,马瘟结束,荆长安不仅不会离开,还会长长久久的留在军营。所以一行人从帐里出来,当魏延祯想要论功行赏,问荆长安想要什么奖赏的时候,他直接就提了。
“小人……小人想要留下来。”荆长安微垂着头:“小人所擅长殇医之术,虽然于医道正统上不得台面,但救人还是可以的,且,伤口若是太深,光是包扎用药不行,结合殇术,反而存活机会可能会大一些,小人不才,愿留军营,以毕生所学保我军将士性命,为大晋效力,恳请将军收留!”
“你想留下来?”魏延祯面露惊讶的看向荆长安。
“是!”荆长安应的铿锵有力,那看似单薄羸弱的身躯,竟也显出几分血性魄力来。
当然,被薄刃锁喉过的魏延祯可不会以貌取人,把人当无害小白兔看。想到那次经历,魏延祯眉心微动,眸色晦暗不明。
“那敢情好!”魏延祯尚未表态,听到这话的罗福根就急吼吼地抢着留人了:“荆大夫一手殇术出神入化,又通晓药理,一点不比那些所谓的正统大夫差,有他在,实乃我军将士之福啊!”
“罗老。”魏延祯声音不大,却透着严厉,显然,他是不同意荆长安留下的,果然,警告地看了罗福根一眼,他转头就对荆长安道:“这批战马能活下来,你功不可没,既然你说不出想要的,那本将军就自行做主了,赏纹银百两,以作答谢,有这一百两,荆大夫就是在县城开家医馆都行,不比留在军营里跟着刀光剑影的强?”
荆长安低眸一笑,随即抬起眼来:“将军不愿留下小人,无非是介意小人这面具罢了,觉得奇装异数,身份可疑,既如此,那小人便取了这面具,以证清白,只是小人容貌丑陋,若惊吓到将军,还望恕罪。”
凝视着魏延祯深邃晦暗的幽眸,荆长安闭了闭眼,颤抖抬起右手,覆上那半张面具。
第14章 是魏将军啊
魏延祯深幽近乎冷漠的视线落在荆长安抖如筛糠的手上,缓缓移到不安扑扇的卷翘长睫上,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便是一软。
“慢着。”魏延祯出声阻止,迎上荆长安颤巍巍抬眼看过来的视线叹了口气:“面具别摘了,你若想留,那便留下吧,回头待几位大夫离开,腾出空来,你就搬去罗老那里。”
“谢将军成全!”荆长安喜形于色,屈膝就跪了下去,双手撑地,结实磕了个响头。
魏延祯缓和了面色:“起来吧,夜色已深,这边留两个人轮值即可,其他人便散了吧。”
说罢看了荆长安一眼,也没多话,转身就走。
荆长安意会,遂与罗福根拱了拱手,便急忙跟上了魏延祯脚步,辍在后头回了帐。
至于薛廉后来从罗福根嘴里得知这事,已然是木已成舟不由反驳,顿时给气得够呛。他倒是想冲去找魏延祯,可硬是被罗福根给拦了下来,拉着灌了一肚子酒水,喝了个五迷三道。
都醉成烂泥了还记着军法规矩,不等第二天魏延祯发话,晃悠悠自行去领了四十军棍。
薛廉这边暂且不提,且说魏延祯跟荆长安回到营帐,面对接下来怎么睡的问题却是犯了难。床就那么一张,按理是该魏延祯睡的,可地面潮湿,根本不能睡人,别的能凑合的,也就一张茶桌几条长凳……
茶桌肯定是不能睡的,那长度也没法凑合,两头雕花翘角,就是想躺一半吊一半都不行,除非能团起来躺中间。
荆长安毫不犹豫走向长形板凳,利落将几条板凳拼在一起:“将军快去睡吧,小人在这凳子上凑合一晚即可。”
魏延祯目测那拼凑起来的板凳还行,便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径自就去里面脱衣睡下了。
荆长安没脱衣,就那么和衣而卧,竟也睡得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