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祯想到什么,当即起身去拿了根银针出来,放进碗里浸了浸,不过眨眼,那原本白净的银针就变成了绿黑色。
汤里有毒!
见状,两人皆是变了脸色。
魏延祯勃然大怒:“送汤的是谁?”
这可问到了荆长安,他方才忙着放东西,丫鬟问话的时候门关着,送东西来的时候他在洗手,压根儿没见到人,又因着当时在干别的,连声音都没用心听,以至于,根本不知道是谁。
于是,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洗手来着,没看见。”
魏延祯安抚地拍了拍荆长安的肩膀,端着碗起身就走了出去,站在门口一声沉喝:“来人!”待下人闻声而来,他目如阴隼一一从那些人脸上扫过:“这汤,谁送来的?”
第69章 谁抢也不给
魏延祯一脸山雨欲来,一众下人被召集在院子里,被盘问地瑟瑟发抖。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送汤的不是魏延祯院子里的人,是一个前院打杂的扫地丫头。
魏延祯怒不可遏,直接让人打了二十板子,再给发卖了出去。也就是荆长安运气好逃过一劫,如若不然,这丫头直接杖毙也不为过。
这事儿看似告一段落,但两人都心知肚明,那个被发卖的丫头不过是个靶子,真正要荆长安命的人,是瑞王。
“长安……”
“此事与你无关,他是他你是你,你毋须为此自责。”荆长安握住魏延祯的手,摇摇头打断他的话:“哥,这不怪你。”
话虽如此,但魏延祯还是去找了瑞王当面质问这件事。
瑞王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见魏延祯阴沉着脸过来并不意外。打从那丫头被揪出来,再被雷厉风行地处置掉,他就知道魏延祯肯定会找过来。
他这个儿子哪哪都好,就是太感情用事。
再看魏延祯为了个男人急吼成这样,瑞王就心里叹气。这时候就忍不住遗憾,只生了魏延祯这么一个儿子。
但这也不怪瑞王妃,要说怨,早些年也怨过,但后面纳了几房小妾后皆无所出,他就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大夫没少看,药没少吃,但这么多年一直这样,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儿子越来越优秀,他也就释然了。
可谁能想到,这小子死心眼,就栽江家那小儿子身上了。为了个男人,竟然变成现在这样,真是……
瑞王只要想到这个儿子不帮自己反而拖后腿,就气得脸色阴沉,更何况今儿个魏延祯那架势,一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自然更加给不了好脸色了。
“脸这么臭,谁又惹你了?”瑞王瞥了眼进门后杵在那一言不发的魏延祯,明知故问,不等魏延祯回应,又道:“你来的正好,为父正有话要与你说,想必你也已经知道太皇太后给你和溧阳公主保媒一事,那溧阳公主身份尊贵,才貌双全,与你郎才女貌极是般配,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成家的事了,别一天到晚就知道跟个男人厮混。”
“所以,这就是您要杀了长安的理由?”魏延祯看着顾自下棋的父亲,心情复杂。
“你要养个小玩意儿,父王没有意见。”瑞王落下一白子,随即又琢磨起黑子来:“但玩意儿就只是个玩意儿,你可以闲暇时候玩玩儿,不能太当回事儿,一旦沉迷其中玩物丧志,那这个玩意儿,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父王给过你机会的。”
随着瑞王每往下说一句,魏延祯的拳头就攥紧一分:“父王错了,在儿子心里,长安从来不是玩物,他是儿子决定要共度一生的良人,生同寝死同穴,儿子此生有他就够了,不会再娶他人,父王容不下他,儿子也不能怎么样,但我可以带他远走高飞,直到父王母妃真正接受他这个儿媳妇,咱们再回来。”
“混账!”瑞王被魏延祯一席话气得胡子直抖,抓起一把棋子就冲他劈头盖脸砸了过去,魏延祯也不躲,生生受下了:“就凭你这德行,为父就容不得他!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啊?你你你……你真是要气死我跟你母妃才甘心!还生同寝死同穴,一辈子就认定他了,那你可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你这是不孝!”
魏延祯当然知道,但他还是毅然决然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态度坚决:“儿子不孝!”
瑞王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发狠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此时由不得你,溧阳公主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祈天节一过,太皇太后就会亲自下懿旨给你俩赐婚,你若想要瑞王府陪葬,就尽管忤逆不遵,你若真想护他,就尽早把他送走,否则,就等着给他收尸吧,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瑞王以为搬出太皇太后施压,魏延祯就会屈服,却没想到这儿子倔起来堪比犟驴,竟是另辟蹊径直接找到了轩辕礼那,直接拒绝了跟溧阳公主的这桩婚事。但自古以来,儿女婚事讲究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太皇太后和皇后以及瑞王夫妇都同意的情况下,即便是轩辕礼,也不好插手,毕竟他才刚登基不久,根基尚浅,正是万事开头难的时候。
“其实,你不妨回去找你家荆大夫商量商量,兴许,他会有什么好主意也不一定。”轩辕礼也是贼的,直接将球踢给了荆长安。
魏延祯却是一愣:“长安他知道了?”
“知道。”轩辕礼停下手头的活计,抬头冲魏延祯点点头:“他之前找朕请辞,替瑞王求情来着,希望朕念在魏爱卿昔日功勋的份上,网开一面,朕便,告诉他了。”
“求情……”魏延祯苦笑:“他心系别人,可别人却想取他性命。”
“哦?”闻言,轩辕礼刚拿起的奏折又给放下了,他断定瑞王会狗急跳墙,会铲除障碍棒打鸳鸯,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对荆长安痛下杀手,他看着魏延祯,眸色闪了闪:“既然瑞王铁了心要你娶溧阳,那你当如何?”
魏延祯沉默许久,突然下了决定,掀袍跪下:“既然避无可避,那臣自请镇守边关,望陛下成全!”见轩辕礼没说话,魏延祯继续道:“赤邬那边尚且还算安分,有薛联跟众将士镇守就够了,只是冶州那边匪患频发,又有北焱骚扰不断,虽不成气候,却也让百姓苦不堪言,倘若置之不管,长此以往,终究是个隐患……”
“说的冠冕堂堂,还不是为了躲清闲。”轩辕礼嗤了魏延祯一声,没有急着表态,只是挑了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是不是还想带着你家荆大夫一起啊?”
魏延祯倒是想,但……
他摇了摇头:“他,不与臣一起。”
“哦?”这倒是教轩辕礼意外了。
魏延祯也没隐瞒:“当年江家父子斩首,他和家人被流放,途中死的死卖的卖,如今往事已了,他唯一的执念就是寻找失散多年的家姐,不日就该动身启程了。”
提到江家,轩辕礼也是唏嘘不已,但随即想到瑞王所为,又不由好笑:“竟是瑞王心急了。”
魏延祯知道他什么意思,道:“心不心急都一样,就算长安离开,我也会一直等着他。”他也知道现在自己父王所为让这个新皇帝很是头疼:“陛下,臣父王……”
轩辕礼抬手打断魏延祯:“只要你一走,单凭瑞王那点人脉,根本不成气候,至于皇后那边……”勾唇嗤笑一声:“秋后的蚂蚱,朕还不至于放在眼里,只是瑞王这般,若轻拿轻放难以服众,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魏延祯明白了,叩了个头:“谢陛下开恩!”
“退下吧。”轩辕礼摆了摆手。
……
魏延祯早上进宫,未及晌午就回了瑞王府,回府后脚步都没停,就径自去找了荆长安,见人安好,才放下心来。也不怪魏延祯紧张成这样,自打上次投毒事件后,他就一直高度防备着,就怕自己一个错眼,荆长安出个好歹,便是有事出个门都提心吊胆的,奈何又不能把人随身带着。
“怎么一头汗?”荆长安正在收拾东西,回身看到魏延祯满头大汗,便放下手头事情,转身拿了面巾给他擦汗:“这天气也不热啊,你怎么头都快冒烟了,一路跑回来的么?”
“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魏延祯顺势握住荆长安的手,拉着他到床沿坐下,看着他收拾的东西,眼里闪过不舍:“这就……准备动身了么?”
“等祈天节后。”荆长安亦是贪婪的痴望着魏延祯,像是恨不得把人刻进脑子里似的:“不过东西得收拾着,不然到时候容易丢三落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