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师兄老爱丢剑,若他能丢剑必中,他也会爱上丢剑砸人的滋味的。
“就算你不愿拜师,也需有人监管你接下来的举动。”裴君则道,“我看牢里就不错。”
花琉雀正憋着一肚子委屈气,好在他一贯擅长自我慰藉,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既然邢妍她看上了陆昭明,那自己这就去寻觅下一春!
他终于将卡了一半的扇子从袖中掏了出来,抖开扇子,他又是那位风度翩翩不受情伤的花公子!花琉雀朝文亭亭风流一笑,道:“若是文捕头亲自送小生去牢中——我愿意,被你一人俘获!”
满堂静寂。
半晌,文亭亭将自己的指节按得咔哒咔哒作响,咬牙切齿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没有本事。”花琉雀一脸深情,“我要是有本事,就不会被你偷走我的心了。”
文亭亭:“……”
张小元:“……”
张小元看向文亭亭。
文亭亭头上浮出硕大的几个黑字。
「忍住!」
「我不能杀人!」
「不能杀人!」
49.
众人沉默许久,裴君则忽而开口,道:“拜师吧。”
花琉雀:“不,让我进入爱情的囚牢!”
裴君则面无表情将满面春风的花琉雀拉到王鹤年面前:“王前辈,对不起,往后你要辛苦了。”
王鹤年道:“无妨,引人向善本就是吾等本分——”
“什么向善?”花琉雀扭头看向文亭亭,“亭亭,我只向你。”
文亭亭毫不留情一脚踹向花琉雀的膝弯,花琉雀扑通跪了地,而文亭亭用力按着他的后脑勺,咚咚咚逼他向王鹤年磕了三个头。
裴君则轻咳一声,道:“文捕头,轻一点,莫要将他撞死了。”
花琉雀抬起头,额头上磕红了一大片,脸上却还带着幸福的微笑,说:“是亭亭让我拜的师磕的头,花某我,心甘情愿!”
王鹤年似乎已有些笑不出来了,他艰难扯了扯嘴角,好半晌方才开口,说:“爱徒……咳咳,徒弟不必客气。”
蒋渐宇忍笑忍得极为辛苦,他见王鹤年憋得好像说不出话了,便主动为花琉雀介绍各人的身份,张小元还有些茫然,他才入门几天?怎么能突然就多了个四师弟?
更何况这个四师弟……还是个脑袋不大正常满嘴胡话的人。
可花琉雀的心情却是好极了,他顺着蒋渐宇的话,一一向众人行礼,一直到陆昭明面前,蒋渐宇与他介绍,说:“这是大师兄。”
花琉雀面上仍带着笑,他躬身作揖,喜气洋洋:“大师兄。”
而后他直身抬头,对上了陆昭明冰寒的目光。
花琉雀脸上的笑容一瞬消失。
蒋渐宇心中明知为何,却还是故意要问:“四师弟,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
花琉雀抱紧了自己的拐杖,讪讪干笑道:“我……我觉得有些腿疼。”
陆昭明瞥他一眼,说:“我门中有门规数条,门中弟子,自当熟记在心。”
咦?
张小元的目光在师父师叔与师兄中转了几圈,觉得有些奇怪。
他记得他拜师入门时,分明没有这个规矩的。
那时候他不过是在爹爹的指引之下同师父磕了头,而后可就再无其他了,门规?他入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师门中有门规的。
张小元不由看向王鹤年,王鹤年没有多大反应,甚至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陆昭明继续说下去,他们门中好像真的是有门规的,可是……他为什么不知道?
花琉雀哪里敢不听陆昭明说话:“大……大师兄请说!”
“入我门者,理应尊师重道,不矜不伐。”陆昭明说,“若在门中,自当勤学苦练,若出江湖,则行侠仗义,绝不可为非作歹,有为恶之心。”
花琉雀觉得自己只是博爱了一些,他从来不为非作歹,他连忙点头,说:“弟子知道了。”
“师兄,门规那么长,你要都背一遍吗?”蒋渐宇打了个哈欠,“我觉得……你说说戒律就够了。”
“同门相残者,逐出师门,杀。”陆昭明果真改了口,那目光停在花琉雀身上,看得花琉雀脊背发寒,“行恶者废去武功,逐出师门。”
花琉雀一句句诺诺应过,不住点头,张小元左右一看,挪到佘书意边上,小声问:“师叔,为什么我入门时……大师兄没说过门规啊?”
佘书意看见他便开心,不知从何处摸出包好的酥糖,塞到张小元手中,道:“你和他不一样。”
张小元问:“不一样?”
难道大师兄是担心花琉雀入门后会再犯毛病,这才故意吓一吓他?
佘书意答:“昭明这是在立威呢。”
“诱奸幼女者,断腿,逐出师门。”陆昭明念了几条门中戒律,忽而便冒出这么一句,像是还咬重了断腿二字,往下说道,“朝三暮四滥情之人,断腿,逐出师门。”
张小元站在佘书意身边,只看得见花琉雀的背影,他眨了眨眼,看到花琉雀整个人倚在拐杖上,尚且完好的那条腿,似乎也开始跟着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