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明依旧一口答应,道:“是,师父。”
王鹤年轻轻叹一口气:“此去路途漫漫,又有万分艰辛——”
他目光下移,不经意扫过陆昭明腰侧的佩剑,觉得那剑鞘装饰好像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了,他一顿,忽地便将目光转了回去。
刚才在院中时,他光顾着看那只像肥鸡的鸽子了,他还未注意陆昭明的佩剑……这柄剑,看起来好像与他当初送给陆昭明的不大一样。
王鹤年声调微颤,问:“昭明,这是谁的剑?”
张小元:“……”
张小元瞥了一眼大师兄腰间,今日大师兄腰上挂着的居然是路衍风那柄寒铁剑……散花宫路衍风以此剑当做酬金,辞行时张小元本想将剑还给梅棱安,可梅棱安不收,执意将此剑赠给了他。
那时张小元觉得,路衍风的藏剑能塞满一整个屋子,反正不缺这一把,正巧大师兄喜欢剑,把剑给大师兄也挺不错。
可他全然忘记了,师父可是个连大师兄换了剑穗都要伤心的人,若师父知道大师兄有了新的剑……
张小元看向王鹤年。
王鹤年果真正喃喃道:“……孩子长大了。”
张小元:“……”
陆昭明:“……”
182.
张小元将自己参加武林大会和梅棱安寿诞赚来的钱交给王鹤年,请师父再将师门与练武场扩大一些,回去便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师门,前往京城。
他一辈子在江南长大,师门也在南方,还不知北边的京城究竟是什么样的。
如今天已入盛夏,此去京城,就算是水路也许月余功夫,张小元想看看北方的雪,倒是不知有没有机会等到那时候,他心中万分激动,迫不及待等佘书意准备妥当,三人结伴,先下山到凤集县中,再乘马车到数日路途外的运河边上。
他们这一回走的是与武林大会完全相反的路,张小元怕再遇上黑店,一路极为警惕。
只不过这条路较为偏僻,他们一路都不曾看到落脚歇息的茶摊酒肆,一直到傍晚时分,天色昏沉,才见路边插着酒旗,像是有家酒肆。
不知为何,这摊内并不曾点灯,也许是为了省些灯油钱,可铺子内却极为吵闹,张小元跳下马车,眯着眼睛往那里边看,心中有些紧张。
屋内挤着好些字,太暗了,他看不清,又不敢往前多走,扭头先扯着陆昭明的胳膊,从师兄身上摸出火折子,将马车上的的油灯点亮了,才战战兢兢站在马车边往屋内看。
屋内一堆乱七八糟的身份介绍,里面看起来有不少人,而被围在当中的几个字最为显眼,看得张小元登时后背一凉。
「知名黑店老板」
「知名黑店老板娘」
「凤集县捕头文亭亭——」
张小元:“……”
等等,下面那行字是什么?!
张小元下意识朝昏暗的屋中走了几步,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
文亭亭一脚踩着板凳,一手叉着腰,手中提着赶马车的马鞭,用力敲在桌子上,道:“世风日下!我们凤集县内,怎么连着出了两家黑店!”
屁墩跟着在边上乱叫:“汪汪嗷嗷呜!”
裴君则坐在一旁喝茶,脚边落着被刀剑砍坏的油灯,他神色平淡,甚至还开口安慰身边有些惊慌不安的戚朝云,说:“放心,茶里肯定没下药。”
戚朝云:“我……本县只是……”
裴君则微微一顿:“你不会怕黑吧?”
他说完这句话,张小元猛地又见邢妍从灶台下边钻了出来,明艳动人的脸上蹭了些黑灰,却极为高兴,大喊:“少……裴师爷!我找到蜡烛了!”
她说完这句话,掏出火折子,激动点亮了手中的蜡烛。
嗤啦。
已走到门口的张小元:“……”
邢妍:“……”
文亭亭扭过头,万分欣喜:“小元!陆少侠!你们怎么在这儿!”
她话音未落,屁墩已极开心朝着陆昭明小跑疾冲了过去。
陆昭明稍稍迟疑了片刻,而后主动抬起手,举高了塞着张小元那只肥鸽子的鸡笼。
张小元轻咳一声,反问:“文捕头,戚大人,裴大哥,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
此处离凤集县县城可已有近一日的路途了,戚朝云既是县官,若无要事,他本不该离开县城衙门。
有了光亮,戚朝云似乎安心了一些,主动回答:“戚某要回京述职,正巧文捕头也想回家一趟,不知张少侠和陆少侠这是……”
佘书意总算进了此处,他正听见这句话,微微一笑,道:“他们是陪我回家的。”
戚朝云也识得他,他匆匆请佘书意坐下,一面问道:“佘大侠的家也在京中?”
佘书意答:“这倒算不上。”
叮。
他头上跳了字。
「……本为江南人士,佘家有房产千万,京中仅为一处别院,佘书意长兄佘书辞喜居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