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帐篷里好好休息吗?哥哥,这里太脏了,不要弄脏你的衣衫,我让人送你回去,来人,来人啊!”
“阿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陵很难想象,从前那么善良的阿执,居然有一天这般心狠手辣,他的目光从刑具上瞥过,见桶里还残留着辣椒水,地上满是鲜血和碎肉,周围乌泱泱站满了人。元瑾脚下踩着的冰块早就被鲜血融化成水。赤着脚踩在台上,被鞭挞得奄奄一息。哪有当初半点风华。
这哪里是报仇雪恨,分明就是残忍地虐杀人!
他虐杀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啊!若是被天下的百姓知道了,别人要怎么看待他?后世的史书怎么记载他?
“阿执!”谢陵一把攥紧沈执的手腕,厉声呵斥道:“你跟我回去!”
“好,我跟你回去!”沈执点头答应,讨好地抱紧谢陵的手臂,将人推走,“哥哥,你先回去好不好?我这里忙完了,我就回去。我饿了,你去给我做碗面,然后坐着等我回来,好不好?”
“阿执!他是你同胞弟弟啊!”谢陵抽出手臂,满脸不敢置信,“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现如今竟然这般心狠手辣!你是在虐杀人,你知道吗?”
“我心狠手辣?你说我心狠手辣?”
沈执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脑中隐隐浮现出当年的画面,自己当年可是被人按跪下来,硬生生的挨了三百鞭子。
也是刺鞭加身,辣椒水从头淋到了脚。
衣衫被抽成碎片,衣不蔽体地蜷缩在地,呜咽着抱紧自己。
当初也没有任何人指责元瑾心狠手辣。
现如今命运颠倒,反而所有人都觉得他心狠手辣了。
他并没有变本加厉的报复,只不过是原原本本地还回去。
难道十七岁的元瑾,还没有十三岁的阿执能熬刑么?
沈执舔舐着后槽牙,偏过脸去道:“我本来就心狠手辣!你现在才知道,不觉得太迟了么?”
“阿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谢陵震惊了,攥住沈执的手腕,沉声道:“你让他们停下来,你跟我走!”
“我不!”沈执甩开谢陵的手,固执地偏过头去,“再啰嗦,我连你一起打!”
谢陵不语,快走几步上前,一脚将正在挥鞭的士兵踹开,劈手夺了鞭子,见元瑾嘴里卡着木棒,抬手将木棒抽了出来。
元瑾抬了抬眸,气若游丝道:“谢陵,救救
我。”
沈执睁圆了眼睛,想起自己当初也是这么喊的,一直在喊“谢陵,救救我”,可谢陵就是不去救他。
现如今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谢陵救下元瑾,怎能忍得住这口闷气。
当即抽出士兵腰间佩剑,剑指着谢陵道:“你也想与我为敌?”
谢陵摇头,缓缓道:“阿执,杀了他吧,给他一个痛快。”
“我偏不!我就是要锤楚他,折磨他!”沈执抬手去夺鞭子,咬牙切齿道:“还没打完!还差三十二鞭!一定要全部打完才行!一定要全部打完才行!”
他有些癫狂起来,使劲去扯刺鞭,同谢陵僵持不下,咆哮道:“还差三十二鞭!一定要全部打完!你去打,去啊!你不打他,那你就打我!”
“阿执!我替你杀了他!”
谢陵夺过长剑,作势要了结元瑾的命,哪知沈执不肯,一定要打完最后的三十二鞭,劈手攥紧刀刃,使劲一绞,鲜血四溢。
“一定要打完最后三十二鞭!一定要打完!你去打,去啊,快点,去!你去打他,快一点!快!”沈执疯魔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癫狂,谢陵不敢跟他硬来,怕沈执自伤。
“好!我打,阿执,你冷静下来,阿执!”
“你先打!!!”沈执大声咆哮,眼珠子烧得赤红,连牙齿都咬出了血,“快!三十二鞭,你给我打他!”
谢陵接了鞭子,抬手一鞭抽了下去,元瑾“啊”的一声,仰头喷出口血,整个人软在刑架上。
“快打!你不打他,我就打我自己!”沈执阴恻恻地瞪着元瑾,冷冷道:“谢陵,你敢留情,我就杀了我自己!”
谢陵毫不怀疑,癫狂状态下的阿执一定会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手底下越发不敢留情,飞速打完之后,赶紧丢下鞭子,同沈执道:“好了,打完了,阿执,跟哥哥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要吃了他的肉,拆了他的骨头!”沈执攥着剑上前,作势要砍了元瑾的右手,“元祁废我一只手,我就废他弟弟一只手!我要让元氏满门不得好死!我要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谢陵大惊失色,赶紧攥住沈执手腕,厉声呵道:“阿执!”
沈执行凶被阻,又气又恨,转身挥剑乱砍。
士兵
们纷纷逃窜起来,跟青天白日见鬼似的,满目惊恐地看着沈执。
“不公平!不公平!”沈执大吼大叫,赤红着眼睛,将木桶踢飞,砍断桌案,疯狂伤人,不消片刻砍杀近百人,“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谢陵忙丢下鞭子,从后面一记手刀将人打晕过去,吩咐士兵将元瑾带下去关起来,之后打横将沈执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回了帐篷。
生怕沈执再度癫狂,还点了他的穴道。
沈执悠悠醒转过来,察觉到自己被点了穴道,气得更狠了,阴恻恻地瞪着谢陵,咆哮道:“我要报仇雪恨!我要屠了元氏满门!我要所有人给我陪葬!杀光他们!”
“阿执,你我定个君子约定罢。”
“我不定!你放开我!放开我!”
“阿执,你平生最是厌恶元祁曾经虐杀你的事,可现如今你同他有何区别?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残害无辜之人。”谢陵反问道,沉沉叹了口气,“你真的想变成自己最恨的样子么?”
“我……”沈执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