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让她应,她不敢应,本王就掐着她的脖颈,把她的脸紧贴在屏风上,你猜太子怎么着?”元晋哈哈大笑起来,“太子隔着水晶屏风抚摸他母亲的脸!你猜太子当初是不是察觉到了,所以这些年来对宁王府赶尽杀绝!”
沈执咬紧牙齿,鲜血顺着齿缝涌了出来,他此前一直都认为先皇后是贪图那点肉欲,所以才同宁王暗度陈仓,谁曾想是被人逼迫,竟然在自己的寝殿,被一个男人掐着脖颈按在屏风上,当着亲生儿子的面,受尽屈辱!
无怪乎元殊那般偏爱眠花宿柳,又是探花界的一把好手,自己在谢陵面前又那般没皮没脸,浪荡不堪,原来真的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劣态!
可是,元祁当年究竟知不知道?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被人侮辱了,究竟有没有看见屏风后面的淫乱场面?
沈执不敢想象,也许,当初元祁就是因为他是宁王的孩子,所以才那么囚困虐待他。
当初把他救下,只是因为二人乃一母所生。
可又百般囚困虐打他,却是因为他是沈绾和宁王所生的孽畜!
“沈绾的胸口下三寸,有一颗美人痣,和沈执眼角的那颗泪痣一模一样。”元晋轻飘飘地又吐出一句,冷冷笑道:“沈执那个孽畜,本王永远都不会承认他的!永远不会!”
“我要杀你!啊!”沈执猛然抽出腰间长剑,冲过去就要一剑将人劈死,谢陵和沈墨轩紧跟其后,一人攥他手腕,一人按他肩膀。
谢陵忙道:“阿执!冷静些!杀他是小,万不能让你永远活在怨恨里!”
沈墨轩道:“是啊,阿执!宁王终究是你的生父!即便再大的仇怨,你也不能弑父啊,阿执!”
“放开我!让我杀了他,杀了他!”沈执面若豹状,死死咬紧牙齿,怒道:“你这个畜牲!是你毁了我母亲!是你害苦了她!是你害苦了我们这些小辈!是你,是你这个畜牲!我要杀了你,替我母亲报仇雪恨!你这个畜牲!”
“来啊,杀了本王,你就是弑父了!传扬出去,看天下百姓如何骂你!来啊,你以为你母亲是什么好东西?是她先负了本王!”宁王猛然震了震锁链,咒骂道:“你母亲是个贱人!你就是个畜牲!弑兄弑父,你会不得好死!”
“放开我!!!”沈执运气将二人震开,谢陵和沈墨轩各往一边退了几步,上前剑指着宁王,咬牙切齿道:“对对对,你提醒我了,元殊还在我的手上!我要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孽畜!我要把他绑在架子上,让三军轮流上他!看看到底是他脏还是我脏!”
宁王咒骂道:“畜牲!你不得好死!你敢对本王的孩子下手,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即便我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让你付出代价!”沈执冷笑,满脸阴郁,一字一顿道:“小郡主死了!”
“什么?吟吟……你把吟吟怎么了,说!你把她怎么样了!你说!”
沈执道:“我把她杀了,虐杀了!她死之前好惨啊,跪下来求我不要这样呢!哎呀,一剑下去,她的喉管就破了,鲜血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地往外淌!”
其实元吟并非死在沈执手里,他此番不过是故作姿态,把顾青辞手里的血往自己身上抹。
宁王目眦尽裂,气得大骂一声:“本王杀了你这个畜牲!”
沈执眸色一寒,作势一剑刺过去,哪知从旁探过来一只手,沈明青一把攥紧剑刃,反手一掌将沈执推到谢陵怀里,之后就用那柄剑彻底了结了宁王的生命。
“阿爹!”沈墨轩不敢置信,猛然抬起脸来。
沈明青的手一松,手里的剑刃骤然落地,往后倒退了几步,捶着胸口恸道:“阿绾!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等屈辱,阿绾,是哥哥错了,哥哥当年不该让你入宫,阿绾,阿绾!”
沈执喘着粗气,呆愣愣地看着宁王倒在血窝里,眼睛睁得大大的,至死都不曾瞑目。也说不出来眼下是欢喜还是痛苦,他忽然转身就走。
谢陵道:“不好!他要去杀元殊了!快拦住他!”
沈墨轩大惊失色,正不知道该扶父亲,还是该去阻拦沈执。
沈
明青骂道:“快去追你弟弟!快!别让他动手弑兄!快把他拦住!”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沈执冲出地牢,劈手夺过士兵腰间佩剑,大步流星地去找元殊,迎面而来的士兵们战战兢兢,纷纷往旁边退去。
“阿执!你冷静点!阿执!杀人是不能解决任何事情的,阿执!”
谢陵从后面追了上前,试图近沈执的身,可沈执已经癫狂起来,挥剑乱砍,赤红着眼睛道:“我要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阿执!你听谢陵的话,先把剑放下来,好不好?阿执!”沈墨轩随后赶来,亦不敢接近,遥遥劝解道:“阿执听话,是阿爹让我来阻拦你的!阿执,听谢陵的话,先把剑放下,不要伤到自己了,好不好?”
“我不放!世间上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爱我的,没有!你们所有人都骗我,哄我,当我好欺负,是不是?”沈执面露凶相,冷冷道:“我不要相信你们了!你们只会让我伤,让我痛!”
顾青辞闻声赶来,见沈执被众人包围着,眼睛赤红,状若疯魔,忙要靠近,寄雪从后面死死拉住他的手臂,大声道:“义父!你不要过去!他会伤害你的!”
“胡说八道!你躲开些!”
顾青辞抬手要将他推开,哪知寄雪抱得死紧,小牛犊子似的直接将人往后拽,口中道:“哪怕义父回头打死我,我也不要义父受半点伤害!”
谢陵深吸口气,缓缓道:“阿执,听哥哥的话,先把剑放下来,好不好?有什么事,待会儿好好说。”
“我不听!今日谁敢拦我,我就杀了谁!”沈执冷眼环顾左右,抬腿往前走,众人见状,哪里还敢阻拦。
沈墨轩气得捶手道:“不行!不能继续看他这样下去!谢陵,走,把他打晕了扛回去!”
谢陵摇头涩然道:“没有用的,现在无论谁劝都没用。若把他打晕了,待他醒了过来,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他弑兄罢!开什么玩笑,他现在领兵打仗,用的可是雁北的兵啊!他去杀了雁北的世子,让雁北的百姓如何拥护他为王?”沈墨轩焉会不明白其中道理,正同谢陵追过去时。
沈执忽然顿足不前。
沈夫人立在前
面,刚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阿娘,连你也要阻拦我?”沈执眼眶湿漉漉的,眼角的泪痣红得吓人,显得皮肤越发惨白起来,“阿娘!”
“阿执,听你哥哥们的话,把剑先放下,来阿娘这里,来。”沈夫人满目慈祥,冲着沈执招了招手,“阿执听话,来娘这里,阿执。”
沈执手里的长剑再也攥不住了,哐当一声砸落在地,缓缓上前几步,张臂拥住沈夫人,肩膀不停地颤抖:“阿娘,我好恨啊,阿娘,我心里真的好恨啊!”
“好阿执,有娘在,没人再敢欺负你了。是不是阿轩又欺负你了?阿娘等会儿就教训他!你嫂嫂方才还说,腹中的孩子踢她了呢,你想不想去看看你嫂嫂?”沈夫人温声细语地安抚他,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沈执的头发,“阿执最听话了,从小就最听阿娘的话,等会儿阿娘亲手给你做点心吃,好不好?”
沈执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住了,眼睛也不红了。像个孩子一样,乖乖巧巧地点头道:“好,我都听阿娘的,我想去看看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