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鸣顿时怒不可遏,循着青年方才逃去的方向追去。
夜雾弥漫,青年一席白衣,倒是很好找。
吴鸣追出一段距离,毫不意外的发现前方的白色背影。在吴鸣看来,那跑路姿势煞是奇怪,转念一想,对方早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般模样实属正常,遂揉身上前,一把按住白影,往身前捉来——
居然是空的!
白色外衣披在树枝上,袖口用枝桠撑起,主干则由细丝线绑在树上,由于重量极轻,被夜风带动,夜雾阻隔视野,遥遥看去,就像是一个人在奔走逃命,甚至还有上下起伏,营造出气力不支的假象。
先前追上沈非玉时,对方似乎就只穿着中衣……想到这里,吴鸣手里的外衣几乎要被拉扯变形。
对方既然使了一出诱敌深入,接着肯定是瓮中捉鳖。
吴鸣双目微睁。
斜前方的树干上,绑着一颗霹雳子。
不好!
想要撤退却已来不及。
砰地一声巨响,数棵树木拦腰齐断,爆破带来的气流吹得周围树木向外倾倒,枝叶乱颤,森林中刷啦啦的声响不绝于耳,持续向外扩散。
刚踏足森林的洛闻初眉心一拢,顺着气流涌来的方向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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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破带来的动静逐渐平息。
距离爆破中心百米远的一棵树后,沈非玉现出身形。
望着被树冠遮挡大半的夜空,沈非玉眼中满是疲惫,经脉中的疼痛变得更加尖锐剧烈,他狠狠喘了口气,闷痛声从嘴角泄出。
“唔……”
长睫忽闪,清亮的眸子黯淡下来。
这一日下来,几乎花光他身上仅剩的“积蓄”——迷晕陆纪明与莲的迷烟、藏于护手中用来迷惑敌人的面粉粉末、还有一种能让人短暂进入情绪躁动期,不会深入细想周围不对劲的药粉。
第三样东西是掺杂在面粉中的,吴鸣只要吸入一点,就足够沈非玉完成计划。
哦,还搭上一件外衣,以及一些从莲腰包里顺来的霹雳子。
沈非玉在看见吴鸣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对方不会放过自己,与其耗费体力的胡乱逃窜,不如放手一搏。
至此,事将成。
非但如此,还找到了密石林中使用霹雳子杀人的真凶,沈非玉着实没想到真凶居然是那花绣男子。
不断飞舞的黑白小点侵占了视野,沈非玉再没力气去思考其他,大脑放空后忽觉钝痛,不由自主的靠在树上,顺着树干跌坐在地。
扬首喘息,唇角却带着一抹畅快的笑意。
这出诱敌深入,他完成得不错,没有掉链子,暂且捡回一条命,可是浑身泛起针扎似的疼,注定他今夜走不出这片森林。
“师父……”
想到某个人,沈非玉情不自禁呢喃出声,就在这时,心尖忽然蹿起一阵细微的疼痛,像是心脏被攥紧了一般,呼吸紧跟着一窒。
视野中的黑点扩散,几乎快要喘不上气。
原是那道内劲流窜至心肺了。
不远处,爆破带起的烟尘彻底散去,沈非玉强聚涣散的目光朝那边瞥去,却在此刻看见一道剑光,长剑轻颤争鸣,似有悲恸之意。
垂下眼,他轻声叹道:“原来还是不成啊。”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话音落下的瞬间,剑尖便已抵住咽喉。
吴鸣脸上用来伪装的黑纱斗笠尽皆破损,露出一张疤痕盘错的脸庞。
“竟是小看了你。”他声音嘶哑,说不出的阴森,“你的那些小伎俩呢?使完了?”
沈非玉神色平静:“多说无益,动手吧。”
吴鸣却不想就这般杀了他:“留着你,比杀了你更好用。”
说罢,一掌击晕沈非玉,抗在肩上,正准备离开时,一丝寒气顺着脚踝贴了上来。
熟悉的感觉令吴鸣心惊肉跳,后退五步,定定的望着来人。
洛闻初手持折扇,笑容似春花灿烂,眼底却如寒冰,叫人瞧上一眼便冻在原地。
“阁下要带洛某徒儿去哪儿呀?”
吴鸣不答。
“要么,放下我徒儿自己走,要么,我送你走。”
在看见小徒儿的瞬间,洛闻初胸中怒意节节攀升,还能客气说话已是极限,偏偏眼前剑客不识趣,不由勾唇冷冷一笑:“罢,做个了断吧。”
话音未落,洛闻初已袭至吴鸣眼前,周身气势翻腾,似有鬼魅魍魉嚎叫。吴鸣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洛闻初的身影,胸膛便中了一掌,稳住身形后,咳血不止。
沈非玉的身体从空中落下,洛闻初踩树借力,揽过沈非玉顺势与吴鸣拉开距离。
甫一落地,他便伸手探了探怀中人鼻息,发现小徒儿并无明显外伤,心中稍定,但当他一把脉,发觉一股蛮横的气劲在沈非玉体内横冲直撞,当即不再保留,沸腾杀意直指吴鸣。
吴鸣心中震撼不已,到底是活命的想法占了上风:“你徒儿中了陆纪明暗算才会如此,若不及时救治,一生当个废人都是次要的,小命恐将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