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靠近床沿时,原本团在枕边安眠的灵狐突然竖起双耳,冲着大门龇牙低吼。
沈非玉一怔,他并未察觉其他人的存在。
不过灵狐有着比人更为敏锐的听觉和嗅觉,沈非玉打起精神,手按在剑柄上,缓缓移动到门边。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暗器戳破窗纸朝他急速射来。
沈非玉甚至来不及思考灵狐冲大门低吼,为何暗器会从窗外来这件事。
险而又险的躲过这一击,沈非玉猫腰来到窗户和大门的死角处,灵狐已经先一步冲过来,在他脚边低声嘶吼,动物的本能告诉它:今夜,很危险。
沈非玉一动不动的缩在原地,进入极度戒备的状态,呼吸轻到几不可查的地步。
忽然,诡异的咔哒声在狭小的房内响起,沈非玉眼皮一跳,这时,夜风灌进房间,卷走烛火带来的最后光明,不等眼睛适应黑暗,似有若无的歌声仿若贴着头皮唱响:
“鸟儿为何向往蓝天?只因能够振翅翱翔?”
“不行、不行。”
“——你只能被我关在牢笼里。”
“你在哪里?嘻,不管在哪儿,我都会……”
沈明玉神情凝重,持剑而立:“谁在装神弄鬼!”
令人头皮发麻的歌声只持续了不到半盏茶时间。
歌声停止的瞬间,楼上传来木板碎裂的声音,一个庞然大物摔到沈非玉面前。两个呼吸间,沈非玉借助窗外月光勉强辨认出掉到自己面前的东西。
是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有着人形的一堆木头。
——傀儡。
而它正是那些咔哒声的根源。
身后传来幽灵般的叹息:“找到你了。”
沈非玉瞳孔猛缩,正要回头,余光瞥见一阵反光,当机立断拧身侧踢,同时躲过傀儡口中射出的暗器。
只见那人形傀儡嘴巴大张,从嘴里伸出的铁管泛着冰冷光泽。接着,它抬起双手,手腕关节向上对折,露出同样的铁管。
沈非玉早有预料,躲得不慌不忙,躲闪的同时往方才的位置瞥了一眼:哪有什么人,不过是一具体形较小的人形傀儡。
大傀儡从天而降的巨响巧妙地掩盖了它破窗而入的声音。
此时,两只傀儡和沈非玉在狭小的房间里无声对峙,下一瞬间,双方同时动作。傀儡抬起双手,张开嘴巴。
突突突——
暗器连发,如同天女散花。
沈非玉则以各种高难度姿势躲避着密集如雨的暗器,实在躲不掉,才用软剑格挡。暗器发射不知是什么原理,竟然震得他虎口发麻。
一波攻击未停,下一波立马接上。
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无可避免的受了伤。
青年抬手抹去脸上涌出的血沫,感到半边脸都酥了,当即靠在门边,翻出解毒散服下。接着,耳边传来轻微的响动,青年脸色骤变,来不及多想,立刻猫腰往旁侧一躲。
就在他躲开的瞬间,木门被铲开一个大洞。
形如推车,前方安着大铲子,两侧镶着敖钳般的东西缓缓开进房间。
从洞开的大门可以看见对门的情况:房门紧闭,房内的人似乎一点也没被这边的声响惊醒。
沈非玉的心微微沉了下来。
整间客栈都是凌绝派的人,他这边的响动竟然没能吵醒周围的师兄,可见情况有多糟糕。
他不再躲闪,而是主动出击,身形掠过时只留下一道残影,傀儡速度不及他,被前者斩断一只木手。
沈非玉握紧软剑,方才斩下去的一瞬间,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除了木手,还斩断了什么。
像许翁这般精通奇门巧技与机关术的前辈,傀儡术不过是其研究中的一个冷门,亦分上中下等。沈非玉心思活泛,随即拿出火折子,往上一照,暗道一声果然。
灯火照亮了傀儡身上连着的数十根银线。
线的另一端,隐匿在楼上。
提线傀儡,乃是傀儡术中最下等。真正上等的傀儡一应行为与人无异,无需格外操控。
斩断银线,沈非玉沉声问:“阁下还要装模作样到几时?”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接着是一道低沉的声线:“呀,被发现了,……不玩儿了。”
沈非玉赶上楼时,迎接他的,只有一具浑身铁青的尸体。
不多时,洛闻初与贺知萧从外回来,他们察觉到客栈内不同寻常的静谧,进门便看见昏迷过去的掌柜和伙计。
三人碰头,洛闻初言简意赅:“客栈掌柜他们只是被迷晕,没有大碍。”
随后,贺知萧挨个叫醒弟子前来问话,弟子们均表示晚上都在房间,且没听见任何响动。
贺知萧隐隐处在暴怒边缘:“蠢货!被下药了都不知道!”将弟子赶走,贺知萧喝了一整壶茶水,也不足以平息心头火气。
沈非玉望着他二人:“师父与师叔,今夜不在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