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大段话念完,任生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往后可要相互扶持呀,小师弟。”
沈非玉也笑:“谨遵师兄教诲。”
洛闻初在上面坐不住,沈非玉刚说完便亲自将他扶起来,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给你的收徒大典,为师可没有忘记。”
沈非玉察觉到握住自己手臂的大手在手臂内侧摩挲,瞪了洛闻初一眼,谁成想当夜便受到了教训。
入夜,飞竹殿内传来可疑的吱呀声,像是床板因大力的冲撞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师父……饶了、饶了非玉……”
“那日在沈庄,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沈非玉红着眼,“说……什么?”
洛闻初将小徒弟试图挡脸的一条胳膊拉下来,凑到他耳边低语:“你说,‘等此事了,任凭师父处置’,自己说的话,记不得了?”
经他提醒,沈非玉想起来了,结合眼下的情况,怎么想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他说:“不记得了。”
声音又软又委屈,还带着一两声从鼻腔里发出的哼哼,洛闻初啧了一声,眸子暗了下来。
“那为师帮你想起来。”
一夜风流。
第二日,直到任生来到飞竹殿门口,喊沈非玉晨练,沈非玉才迷迷糊糊的从榻上起来,滑落的被子遮不住一身痕迹,沈非玉垂眸一看,师父的手还按在他腰上,不安分的动了动。
沈非玉脸黑的挪开腰上的手,下床穿衣,刚站稳,一条手臂迅速从床褥中探出,捞过他的腰将他摔在床上。
“嘶——”
酸软的腰肢经不住这番折腾,沈非玉开口求饶:“师父别,师兄还在外面。”
“我不做什么,就抱一会儿。”
两刻钟后,沈非玉恨不得回到两刻钟前,给鬼迷了心窍的自己一巴掌。
任生听到里面的动静,知趣的走了,还捎带帮沈非玉请了三天的假。
从柳州城回来,任生任死便接过之前陆纪明管理的一应门派内务,替贺知萧分担不少,诸如督促弟子晨练一事,也归他们管。
洛闻初这个甩手掌门当得风生水起,收徒大典后,隔三差五就拐了小徒弟下山寻欢作乐。
啊不对,是闯荡江湖。
拉一张蒙面巾遮住脸,谁都不知道走在大街上的是凌绝派掌门和如今名人榜排名第十一的沈庄大公子沈非玉。
起初沈非玉觉得自己担不下这个名头,想找林飞花来一笔不为人知的交易。
结果转头就被师父知道了。
沈非玉对洛闻初长达十年霸占名人榜榜首这一事十分好奇,不止他,江湖上所有人都很好奇洛闻初是怎么做到的,流传度最广的是“洛闻初花了大量金钱买下榜首的位置”这一说法,但是以凌绝派长久的赤字经济来看,谣言不攻自破。
找林飞花做交易的事情败露后,沈非玉顺水推舟问出了心中疑惑。
本以为师父要推脱一番,谁知道洛闻初听完,眨了下眼,颇为无辜的说:“这件事吧,我也没料到林飞花会这么玩儿。”
洛闻初与林飞花的关系乃是至交好友。
这一点江湖中人鲜少知道,只是传闻他二人关系匪浅,真实情况如何尚未可知。
洛闻初:“简单说来,便是志趣相投的好友。”
洛闻初认识林飞花,比认识贺知萧还早一段时间。
几岁的孩童,年纪尚幼之时,便想做出一张言论操控网。
在这张网里,他随手拨两下,江湖上的言论就会随之一变。
都道人言可畏,林飞花想做的,却是操纵人们的言谈与思想。
“这、属实……”沈非玉一时之间找不出形容词。
洛闻初笑着饮下一口酒:“觉得荒谬是不是?人心善变,怎么能说操纵就操纵的呢?可是他做到了,就凭一张名人榜。”
“名人榜?”
“对,名人榜。”
沈非玉恍然。
名人榜问世不过二十载,却牢牢把握着江湖上各大门派的荣辱兴衰,今天谁的名字上去了,后天谁的名字消失了……百姓的目光从一开始的不经意,到黏在这张榜单上,话题时常围绕着榜上的名字。
“虽说依然有人对名人榜不屑一顾,但不可否认,从这张榜问世起,江湖也成了逐利场,越来越多的人被影响、被带入,更多的人是身处漩涡而不自知。”
变成这样的情况,人们会说什么,会想什么,其实也不难猜测了。
其中让沈非玉有些悲哀的是,不知真相的广大百姓所看到的,其实是别人想让他们看到的,他们同友人讨论的事情,是一开始就被别人料到的事。
门派之间互相倾轧打击,为了“榜上有名”大打出手,挣得头破血流,除了百姓,各大门派也没能逃出林飞花的股掌。
沈非玉抖了抖身子:“此人着实可怕。”
尤其是想出这一法子的人,当时还是名孩童。
“若说江湖上最大的骗局是什么,”洛闻初不紧不慢的转着杯子,目光如炬,“当属名人榜。”
“可是后来林飞花他腻了,不想好好做这张榜了,我找上门的时候,他正愁怎么撤掉这张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