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权谋 第29章

算来,许典父母皆亡,加之亲眷疏离,之前发妻气郁而终,无有子嗣。是以他虽是官至驷车长,已经是大顺的三等爵,每月俸禄加之虚封之地的各项税收已经叫整个许府的库房堆满了钱财,可他却也无用武之地。

每日日复一日的保持着忠诚,不与同僚结交自己也不曾有别的爱好,日子过的十分简单清淡。

之前也有人想着让许典纳一房妻妾,可他尽数拒绝了。

这一次,是上皇下旨意。

不管愿意不愿意,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忠臣者,他都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

当然,许典的这种做法也让周显很满意。本来,对于一个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又不娶妻生子也没父母的臣子,君王其实都不会很喜欢他的,因为这样的臣子没有把柄,他真的决定要做一些事情毫无顾忌,所以周显绝对不会对这样的臣子委以真正的重任。

但许典是个例外。

他从来投效的那一天起,一步步向高高在上的圣皇证明了他的忠诚。

昏喜宴会开始了,赵澜三人被请上桌。

这是第一次赵澜这么仔细的打量许典,他是个极其身材魁梧的人,一头浓密厚硬的头发挽成发髻,只是今天的发冠贵重一些。红色的喜袍明明很宽大,穿在他身上倒是有些紧实了。

大约是感受到赵澜的打量,许典一下低头,视线跟赵澜撞上。

许典的容貌是周正中带着几分凶恶,浓密粗壮的眉毛,锐利的眼中像是时刻带着几分煞气。一瞬间,赵澜首先有些慌张的撇开了眼神。

对方是一个百战的将军,见过了数场战争的凶险,那种气势不是赵澜可以比拟的。

赵澜端酒樽喝了酒,又连连倒了好几杯,直到喝完了一壶。

“澜儿?”穆莞尔发现了赵澜的不对劲。

赵澜不知是被酒气熏的,还是心情所致,眼中、鼻尖都泛了些红意。他摇摇晃晃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

有人将目光投掷过来了几分。

夜间的风有些凉了,到也吹的赵澜清醒了些。他深吸了几口气,又在原地仔细理了理自己的衣物,待瞧着整齐了,这才才十分稳重的朝许典走去。

近了,赵澜双手交叠与胸前,而后伏腰平推而出,朝着许典庄重行礼。

许典先是有些不解,却在赵澜行第二次礼之时扶住了他,“这是何故?”这是许典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同赵澜说话,虽他二人见过,之前却也只限于点头之交。

赵澜面有凄楚,“不日起,我同爹娘即将返回南赵,日后怕是不能再回于此地了。今日同姊姊一别,日后若再能相见,便是得天之幸。

自小,我顽皮些也不学好,姊姊比我聪慧,却时常护着我替我挨罚,我同她一母同胞,感情深厚。

今日姊姊嫁与你,于我等而言,如今却是高攀。我别无它求,只求大人日后好生待我姊姊。若有一日我姊姊年老色衰,或大人另有所爱,也请莫要为难我姊姊,给她一方小院,叫她平静度日即可,还请万万不要为难于她,我在此拜谢了。”

许典一手扶着赵澜的手臂,沉默了片刻,才道:“好,我答应你,我活着,驷车长府邸就永远有她一席之地。”

“多谢大人。”赵澜长松一口气,后退一步却又是长长一礼。

许典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另外一边,赵斐二人原担心赵澜生出事端,此刻见是如此,二人心中自然欣慰。不知何时,或是南赵突逢大变,或是他二人身体不便了,也或是赵玉也走了的原因,赵澜快速的长大了。

赵斐瞧了穆莞尔一眼,他的心理,仿佛赵澜昨日还是个孩子,还是个胡闹的不爱学习的也不知疾苦的孩子,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但他今日却长大了。

他学着站到了他们的面前,他在尝试着保护保护他们,也尝试着一步步去承担自己的责任。

这一晚,赵斐很开心,也放心了很多。

原先,他最担心的就是赵澜。他担心他走了,谁又能来照顾他呢。赵玉嫁人了,她不可能时时刻刻来提点赵澜。

但现在,他终于放心了。

赵斐身子不好,又过了些时候,他许是吹了风便咳嗽了。穆莞尔同赵澜担心他,便打算提前离去。

许典这儿叫人备下了马车的,只是穆莞尔叫赵澜留下了。赵玉孤身一人,若是这昏喜之宴都未有亲近之人留于最后,实在凄凉了。她不忍心女儿如此,又见赵澜稳重了许多,也就放心赵澜带昏喜之宴后才回。

昏喜之宴至戌时才结束,原先送给赵斐二人的马车早回来了,刚好可以再送赵澜一回。

赵澜这回真有些醉醺醺了,难得今日高兴些。

宾客逐渐退去,原先热闹的驷车三等爵府邸也逐渐恢复了以往的肃穆清淡。赵澜还能走路,只是有些打摆子。

“小心些。”许典一身喜袍,嘱咐扶着赵澜的仆从。

待上了马车,许典又检查了,见赵澜立时趴在马车车厢中昏睡了之后才放下车帘,“一路上驾车不要颠簸,宁可慢些。”

车夫立时应下。

许典又道:“赵君子喝醉了,若是到了弘昌馆还未醒,便叫弘昌馆中宫役来扶他即可,不必一定要吵嚷醒他。”

“大人放心,我记下了。”

许典略微点头,只见马车慢慢过了街道转弯,这才沉默着离去。

第21章 让你可好

几分凉意从额头慢慢沁入肌肤,赵澜皱了皱眉恢复了几分精神。模糊的,他听到有人在轻轻拧干什么过滤水分的声音。

赵澜抬手将手背压在了眼睛了上。

屋子中点了烛光,有些亮了。赵澜此刻并不想醒,想来必然是许典着人将他送回了弘昌馆,总归也不碍事。

额上的巾帕叫人换了一块儿,不一会儿,又一阵淡淡幽香传来,很是好闻,倒是叫赵澜睡的愈发舒服几分。只是半响,赵澜忽的坐起身,又一下掀开了纱帘,果然见此处不是在他居住的弘昌馆偏殿之中。

方才那淡淡幽香十分独特,赵澜只在一处闻到过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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