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今日是小侯爷的生辰,小侯爷也不记得了?”
赵澜这才恍然大悟,不过这生辰一事,在南赵并无多少风俗,原也不重视。加之这些时日赵澜忧心自身处境,更是将它忘的彻头彻尾。
“大顺自有习俗,这生辰需得庆祝一番。”周显笑道。
“原来如此。”赵澜感叹道。怪不得今日周显如此大费周章,原来是因他过生辰一事。思索片刻,赵澜忽道:“那圣皇的生辰是何时?”
周显拢了下衣袍,笑道:“小侯爷可是想为朕庆贺?”
赵澜面色稍稍红润,倒是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周显见此也不欲惹恼他,便道:“再过半月就是了,只小侯爷不必为朕费心思,你只留在朕身边便好了。”
赵澜听他话语真切,当下思绪便有些烦乱,是以倒是糊里糊涂开了口,“过了生辰,圣皇就三十有六了。”
嗯?
周显原在车架中拿些早早便准备的吃食,骤然听着赵澜自语之言,不由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意。
赵澜这才回神,面色涨的通红。
方要开口,周显先靠近他几分,含笑道:“赵小侯爷嫌弃朕老了?”
赵澜抿着嘴唇身体后仰了几分,“臣下…臣下一时乱言,自古便有逍遥子长寿三百岁之说,圣皇乃是神人临世,自也当如同逍遥子一般,长寿延绵。”
“这么说来,小侯爷是盼望朕能长生不老?”
“自当如此。”
周显不信长生之言,不过赵澜应和之言到仍叫他心中欢喜,不由大笑出声。片刻后,周显止了笑意,却是故意戏弄道:“朕如今虽三十有加,说来也算的上一声‘老夫’。可若小侯爷想知晓‘老夫’是否老了,也该亲自试一试才能知晓。”
这话实在孟浪了,赵澜到底未曾经历过真正的脂粉阵仗,一时惊的差些从马车中跑出去。
幸而周显知晓赵澜之意,话才说完便拉他赵澜手臂,叫他脱身不得。随后又转了话题,说些玩笑之语,才叫赵澜自在起来。
不知过了何时,外头传来寇连进声音,“圣皇,娇房宫到了。”
赵澜扭头瞧了周显一眼,竟是来了娇房宫。
二人下了车架,赵澜叫周显领着,带着几分好奇之色步入娇房宫。一入内,赵澜便发现娇房宫中一片喜庆之色,各处尽数布置了。
他左右环顾之时,便有乐曲之声响起,又有数百绝色之人手执红色灯盏从各处联袂而出。如此众多人数的舞蹈,其中耗费心思可想而知。
周显手执赵澜手臂走到之前准备好的高台之上,笑道:“此舞曲是朕专门叫人为你排练,可还喜欢?”
赵澜未答,只稍稍靠近了周显几分。
周显也不在意,之后娇房宫彻夜欢喜奏乐,各处尽数是欢庆热闹之景。
赵澜心中自有感触,是以就同周显二人多饮了些酒水,二者尽数有些昏沉。夜风吹来,赵澜才清醒几分。
周显见赵澜多了几分困倦之色,便替他拢了拢身上披风,带了几分酒意的模样抬手指着上方星空道:“小君子,你瞧瞧那是什么?”
赵澜顺着周显所指之处看去,却见那数百乐人不知做了什么,只等她们放开手中灯笼,那一盏盏红灯顿时迎空飘去。又不知何处,娇房宫之外,同样有成千上百红灯飘向空中。
赵小侯爷酒意上涌,虽有些糊涂,只这场景仍旧叫他震撼难言。
……
神都一夜灯火,总是叫许多人同样一夜不眠。
丑时,驷车长府。
赵玉心有思虑,向来睡眠浅一些。丑时,隐约听见屋外有几分响动,神情便有些不愉。
她这儿稍有动静,外头守夜的娥女立时披了衣物掀开帘子进来。
“外头何故吵闹?”
娥女小心拿过一盏烛火,上前几步笑道:“夫人,外面天空上好多灯笼飘起来,守夜的丫鬟仆从们都瞧见了,这就都出门看了。”
“戌时之后便是宵禁,各处不得明火执仗,何人敢放烛火于空中?”赵玉索性起身坐了起来,娥女立时上前为她披了衣物。
待听了赵玉之言,娥女小声道:“原先灯笼是从娇房宫那儿出来的,后来才是各处都放置于空中。想来是位贵人,旁人自是不敢的。”
赵玉心中一动,立时明白了娥女所言。
这贵人怕就是这神都那位顶顶尊贵之人了,说些不好听的,这节骨眼,就是大皇子周璩承也没这胆子在宵禁之时做出如此之事。
忽的,赵玉一下握紧了娥女手腕,她力气用大了,叫娥女倒吸了口冷气。
“夫人?”
赵玉顾不得娥女惊呼,也顾不得披着的衣物,只跌装跑出门外。
外头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瞧热闹的丫鬟们顿时散去。
赵玉死死盯着漫天的红灯,眼中却浮现几分难言之意。她是心思玲珑之人,思来想去,那位圣皇何故做出如此之事?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娥女急忙跑出,赶紧将披风给赵玉,“夫人,您仔细不要过了寒气。”
赵澜虽说自有主张,可赵玉此刻仍旧忧心忡忡。不由得,赵玉望向许典所住之处,若她想做些什么,最好依仗的身份便是许典的主妇。
这些时日来,许典当日所说之言尽数为真。府中一应事物尽数按照她所说办理,而许典也始终居住在书房之中。约是顾及她的脸面,书房同她所住之地也相隔不远,二人也算得上相敬如宾。
只是许典所住之处屋中漆黑,却不见半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