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一样的,为了救一个人。
摧锋倒是有些欣慰了,至少潋滟不再只信死魔城城主……此事若成,她早晚会带着那人离开的。
“小公子说,他会给我真正的万灵丹。”潋滟微微咬牙,“他的话,能信么……”
“能不能信,都只能先试试了。”摧锋平静道,“万灵丹不过又是一份‘一寸丹心’,你我终归要受制于人。”
“可你我又能如何……”潋滟轻叹一声,复又转了语气,“说正事吧,军学里的人只剩一半,防卫远不如先前,白纠也不在军学中,以你我之力,要将光明镜取出来并不难。难的是抢在其他人之前……还有,取到以后,我们又怎么把东西给小公子?以紧那罗的功力,我们难是对手。”
小公子的势力并不大,要不然也不会还得靠他们两个人。他能给的那点助力,还不如不要……摧锋有时也是佩服小公子这胆量,羽翼未丰就敢反自己亲爹。不过小公子怎样不关他的事,他只要一味万灵丹,至于小公子会不会被城主几巴掌就拍死,他可不关心。
他只要专心取得光明镜就好,而大光明神教教主,死魔城城主,可都不是好对付的。傻子才会跟人明着来。
何况,他本来就是个杀手,在暗黑里取人性命,玩的就是阴的。
这段时日里,摧锋已经想了很多,此时便对潋滟道:“也不是非得在他们之前。”
潋滟一怔:“什么?”
摧锋道:“我们把东西拿到手,他们可以夺去。他们把东西拿到手,我们自然也能夺来。何不先让他们争夺几日,鹬蚌相争,坐收渔利。”
“你是说……”潋滟神情微变,“先不出手?”
摧锋点头:“不出手,但要煽风点火,让他们两边斗起来。多多少少能耗去死魔城的力量,到时要助小公子杀了城主,也会容易许多……我不信,紧那罗亲自前来,城主还会放得下心,只让下属出手。”
潋滟细细思忖片刻,便认同了他所言,复又问道:“那你打算何时动手?”
“等他们碰面。谁处于弱势,我们就帮谁一把,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到西域的这段路,够让他们耗很久了。”摧锋说完一顿,“在他们得手之前……我要陪柳然。”
潋滟道:“好,我去看着他们……到时会传信给你。”
摧锋点头,而后轻轻叹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跟他说……我现在,一刻也不想同他分开。可我得救他,给他治病。”
潋滟沉默片刻,几次欲言又止,终是道:“说吧,至少让他知道你去了哪里。”
“好……”摧锋沉声道,“我回去了,拿他想喝的糖水。”
他本就是为了一碗糖水出的门,再不回去,柳希夷就等很久了。
去厨房端了那碗糖水,飞速回了房里。柳希夷躺在榻上,像是在安静睡着。
但他并没有睡着,发觉摧锋回来便睁开了眼,一瞧他端着的那碗糖水,便展颜轻笑,软声道:“喂我。”
进来他愈发爱撒娇粘人,要人喂食要人亲亲抱抱都是常事,恨不得把以往忍住的那些幼稚又任性的情绪都释放出来。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他没必要再端着自己那柳家长子的身份,只想多任性妄为几日。
摧锋对此习以为常,其实不等他开口,就已经用勺舀了糖水,送到他嘴边。
他心满意足,低头把那碗糖水一点点喝下。冬日严寒,一碗又暖又甜的糖水下肚,顿时令人无比舒坦。
面上露出一个餍足的表情,他又埋进摧锋怀里,打算继续睡觉。
外面在下雪,有些轻微的响声,很是催人入眠。
“希夷……”摧锋放下碗,无奈地打破这份惬意。
“怎么了?”柳希夷抬头,疑惑地一望。
摧锋有些不敢直视怀中人的双眸:“我……想离开几日。”
柳希夷眼中那点淡淡的愉悦便凝固了。
屋外雪落之声似乎突然变得很急。
“你难道还想给我找药治病?”许久之后柳希夷笑着摇头,“别费力气了……不如多陪陪我……你要是再跑出去些日子,能见到我的时候可就更少了。我想明白了,真的……就让我好好过完剩下的时日吧,你陪陪我……摧锋……我不可能好的,你就别离开我了好不好。”
柳希夷习惯了藏着自己的那些伤心情绪,总以微笑示人,就是不想让旁人为自己担心。可他有时候,又会很希望有人能戳破这层伪装,好好抱抱自己,陪陪自己。
都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不要再为救自己到处跑了……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一试。”摧锋心中动摇,却又勉强稳住心神,“若是不成,我就听你的,一定日日陪在你身边,再也不去找什么药了。”
向来对柳希夷言听计从,可这样的要求,他又怎么忍心满足。
摧锋第一次如此坚持,如此固执。
柳希夷沉默着,静静注视着他的眼睛,过了很久才道:“好……那我,便尽量活久一些。”
他慢慢直起腰,去吻摧锋的唇。
而后心中的情绪渐渐涌动起来,一时如洪水决堤。
他第一次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没有药物的催化,也没有遭到情人的撩拨。
他第一次有了欲求,有了想好好吻一吻眼前这个人的欲望。
便抵着摧锋的唇开口:“摧锋,我怕有些事……现在不做,以后就来不及做了……”
像摸自己最珍爱的宝物一样去触碰这个人,一点点看清他的模样,不再因为腼腆羞涩压制住自己原有的想法。
而后看见他为自己兴奋,为自己痴狂。
柳希夷却还留着一丝清明:“摧锋……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记住……只有这一次。以后,我不许你出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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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医院一趟,确诊双相情感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