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人群,有人过来询问他们两人是不是也要参赛,看了看他们的风筝和线便走了,又去问旁边的人。柳希夷这才发现,别人的风筝线跟自己的有些不同。
那人本来就是过来检查大家的风筝线上小刀片拴得结不结实,每个人的风筝线都要拉一拉扯一扯,柳希夷发现不了就怪了。
于是两人目光相对,均是无言。
柳希夷眨眨眼:“他看了我们风筝线上都没刀……怎么不奇怪的?”
那人都来检查了,没看到刀片居然都不惊讶一下吗?他要是惊讶一下,自己就知道应该绑个刀啊!
摧锋沉默了一下,道:“可能他觉得我们有自己的想法。”
“咚”的一声巨响,木桩重重击打在铜钟上,钟声沉沉荡开,震远片片轻云,推开层层水波。
第一声钟已经响了,现在要去把刀绑上,也来不及了。
众人纷纷开始放起风筝,拉着风筝跑动几步,风筝便飞起,有的熟手甚至都不用怎么跑,风筝顺着风就直接飞上了天。一只只风筝如百鸟朝凤般冲天而起,迅速把蓝天点缀得五彩斑斓。
柳希夷突然有些犹疑:“你……会放风筝吗?”
反正他自己是不怎么会的,以前就放过那么一两次,还是坐在铁鲲鹏上瞎跑,他都没反应过来风筝就上天了。
而摧锋……更是连风筝都没碰过。这个小时后连波浪鼓和孔明锁都没碰过的人,哪里来的机会放风筝。
但是没吃过猪肉,现在也见过猪跑了。那么多人就在旁边示范,他也不至于学不来。
于是他点了点头。
柳希夷叹口气:“我……我跑不了……”
他的腿只能慢慢走路,走得快些都不行,何况是跑。
暗示摧锋自己把风筝放起来,结果摧锋却没走开,而是用手环住了他的腰。
而后他便觉得双脚忽地离了地,如落叶般轻轻往前飘去。
摧锋在搂着他跑!
风筝在身后被拖得浮到了半空,颤颤巍巍往上飘去,但看样子,似乎飞不了多久就会掉下来。
柳希夷不禁开口道:“快掉了……风向不对?还是……”
摧锋闻言一回头,望见那摇摇欲坠的风筝,当机立断,将风筝线交到柳希夷手里。
而后便是手上气劲勃发,喷涌而出!
掌风猛地击打在风筝上,竟是把它往上推出数尺。受此一击之后,它便如同张开了翅膀,扶摇而起,瞬间追上了其它风筝的步伐。
柳希夷大开眼界,惊喜道:“好厉害!”
手里的风筝线转个不停,眨眼间他们的这只雄鹰又飞高了许多。
风筝已经稳定向上,两人终于可以停下来。所有人的风筝都渐渐升上高空,那庙中铜钟又被重重撞击一下。
“开始了!”
不知是谁激动地大喊了一声,那空中飞舞的鸟雀们纷纷开始朝着附近的同类飞去,仿佛在狩猎食物。
顷刻间便有几只风筝被割断了线,没了牵引便随风飘远,过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也不知是落在了何处。
他们的风筝上连武器都没有,自然是能躲则躲,避其锋芒。然而这风筝的操控并非易事,往往躲也来不及躲。察觉到自己有危险时,已经很难避开了,再加上操控不熟练,风筝不听话,他们的这只雄鹰可是时常遭遇危机。
但是每次一遇到危机,摧锋都会在对方利刃快碰上来时,将对方的风筝线震断。他的速度足够快,根本就不给任何人机会。
放风筝本就不是什么心急之人玩的游戏,大家虽是在斗风筝,可也还是不紧不慢,不着急四处收割。偶有人风筝断线飞走,也不见面上有失落懊恼之色,反倒是朝着对方道谢。
此地风俗,风筝飞了,意味着放掉了坏运气,帮别人弄断风筝线,自然也是助人好事。线断了的开心,线没断的自然也开心。
过了小半个时辰,空中的风筝终于所剩无几。
很多人都已经退到一旁观望,此时空中已经只剩了十二只风筝,各自离得远。其中一只燕子模样的正慢慢移动,似乎是想向附近的那几只发起进攻了。
“摧锋,你看那个燕子,小心点,刚刚我看到它斗败了好几只呢。它收拾完旁边的,肯定要朝我们过来了。”柳希夷紧盯着空中,一刻也不敢松懈。
只见那只燕子风筝移到一只白鹤风筝旁,众人都尚在猜测谁输谁赢,就见那白鹤忽地被风吹远一大截,紧接着就有一段线飘落在地。
白鹤主人笑着摇摇头:“唉,还是没躲过。”
周围人笑着同他说了几句恭喜,又继续观战。
那燕子才击落白鹤,旁边的金鱼便冲来袭击。眼看就要追上了,众人均是无比期待,这燕子击落的风筝奇多,显然很强,若是被这突然的攻击拿下,那就太可惜了。
谁知忽然围过来一只蝴蝶,燕子也主动朝那金鱼靠近,这金鱼被困在中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被那蝴蝶一碰到,金鱼顿时跃进云海,再也不见踪影。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燕子和蝴蝶方才是在配合,联手把这金鱼给除掉了。
柳希夷不禁朝旁边望了望,把还剩的那几个人都看了一遍,试图寻找这两只风筝的主人。
这一看,他竟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个少年人,仰头望着天空,只注意手中风筝。他离得有些远,柳希夷也是看了好几眼才敢确定,是长云庄那位张桓公子。
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草原上,遇见他险些被陈雪儿诓骗。摧锋追杀陈雪儿,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这大半年过去,竟然还能在这里看见……张家小少爷是一直在外溜达,还没回家去?
张桓旁边的一个紫衣少女忽地道:“快!把这边三个干掉,就剩一个了!”
柳希夷连忙抬头望天,那么会儿功夫,天上竟然就只剩了六只风筝。燕子与蝴蝶方才大杀特杀,竟是一连击落四只风筝,此时一鼓作气继续进攻,不消片刻附近三只也断了线,飞向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