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瀛眼中弥漫起血色,用力握紧拳,哑声问他:“殿下又要收人进府中吗?殿下既觉得丢脸觉得耻辱,为何还要收更多的人进府中?是不是只要能让殿下得趣,无论是谁,殿下都愿意舍身?殿下就这般不自爱?”
凌祈宴一阵气血上涌,倏然起身,一巴掌扇上温瀛的脸,咬牙切齿:“你给本王滚!”
脸上立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温瀛往前一步,目光森冷,周身都是压不住的鸷戾:“殿下除了一个滚字,还会说什么?”
凌祈宴被他盯得不由心慌,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回过神愈是勃然大怒:“来人!”
江林几人躬着身子进来,脑袋几要低到地上去:“殿、殿下……”
凌祈宴瞪着温瀛,咬着牙根狠声下令:“将这人给本王拖下去!”
几个持剑的王府护卫进门来,将人架住。
温瀛依旧死死盯着他,凌祈宴冷笑:“你是当真不怕死吗?”
温瀛的神色中没有丝毫惧意:“殿下要学生死,学生不敢不死。”
“那你就去死吧,拖下去!”
见凌祈宴像是要动真格的,江林赶忙出声劝他:“殿下息怒,这人毕竟是今科解元,无数人都盯着的,若是死在了毓王府中,免不得惹人非议,悠悠之口难堵,陛下那里,说不得都会亲自过问,您三思啊!”
余的下人纷纷附和:“殿下息怒,殿下三思!”
凌祈宴闭了闭眼,理智终于被拉回些许,狠狠瞪着到了这会儿看似依旧毫无悔意的温瀛,这人压根不怕死,他甚至吃定了自己不会当真要他死。
温瀛黑沉幽深的双眼始终盯着凌祈宴,那里头翻涌着凌祈宴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东西。
凌祈宴忽然就觉得厌烦,厌烦了温瀛这个人,更厌烦了被他以下犯上一再地欺压。
他是堂堂毓王殿下,没有谁敢这样对他,这个人却一次又一次地让他没脸,让他觉得势弱,甚至羞辱他,他厌恶透了这种感觉。
他确实不会当真要温瀛死,哪怕气到头上,最多也不过是再打他一顿板子,可越是这样,他心里那口气就越是难消。
他不是非这个人不可,不过是一件能让他得趣的玩物而已,如今这人越了界线,让他不满、不高兴、不痛快了,他又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僵持半晌,凌祈宴深吸一口气,示意那些护卫退下,回视温瀛,平静又漠然道:“你也退下去吧,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本王乏了,要歇下了。”
温瀛深深看着面前的凌祈宴,眼里的光一点一点黯下,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当愤怒都消退之后,他这个人在这位高高在上的毓王殿下眼中,从此就再不值一文。
凌祈宴这样的人,心是焐不热的。
沉默许久,温瀛低下头,告退出去。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江林这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殿、殿下,奴婢等伺候您安寝。”
凌祈宴疲惫“嗯”了一声。
心不在焉地由着人伺候梳洗更衣,江林小声提醒他那位夏举人还在外头候着,问他要如何安置,凌祈宴没劲道:“给他安排个院子住下吧,没事别来烦着本王。”
江林应下声。
将人都挥退熄了灯,凌祈宴倒进床里,瞪着眼睛望了片刻床顶房梁,翻过身,沉沉睡去。
第37章 扫地出门
翌日一大清早,凌祈宴被传召进宫。
太后今日在宫里办赏菊宴,邀请了各府的年轻女眷们,再特地派人来将凌祈宴叫去,就为了让他瞧一眼自己的未来王妃。
被宁寿宫的大太监引领着过去,听罢对方说的,凌祈宴笑道:“祖母有心了。”
尚未走近,便闻得阵阵娇笑声,太后正被十数小娘子们簇拥着,在园中品茗赏花。
通传之后,凌祈宴目不斜视地走上前,与太后请安。
太后笑着与他招手:“宴儿,过来。”
凌祈宴走去太后身边坐下,祖孙俩说了几句话,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众女,小娘子们俱用团扇遮了半边脸,又似对他好奇得很,纷纷偷眼打量他。
坐于左侧首位的那个便是那林家女林玉兰,在凌祈宴的目光扫过去时,那小娘子羞涩地低了眼,即便用团扇遮着,也能瞧见她微红了的耳根。
凌祈宴轻勾了勾唇角。
指婚的懿旨还未下,但已与敬国公府打过招呼,敬国公府未必愿意这门亲事,不过太后定下的,皇帝也默认了,他们只得接受,倒是这位林家小娘子,像是对凌祈宴十分有好感,想必是乐意嫁给他的。
凌祈宴却无所谓,对他来说,娶谁都一样,如果合得来,那再好不过,合不来,那就各过各的就是。
太后并不知道他们那日已在公主府里见过,今日办这场赏菊宴为的就是让他们互相看一看,如今瞧见俩人这反应,心知有戏,顿时眉开眼笑,愈发高兴。
在场的都是女眷,凌祈宴不好久待,又与太后闲聊几句,正打算寻个借口离开,凌祈寓却突然来了。
他是不请自来。
进来后先看了凌祈宴一眼,目光落到一旁的林玉兰身上,微微一顿,眼中有转瞬即逝的阴翳,很快又收敛无踪,没叫任何人察觉。
凌祈寓上前一步,与太后请安。
凌祈宴看到他就烦,起身直接告退了。
没等他走远,凌祈寓那厮竟也跟了出来,将他叫住:“大哥,说几句吧。”
凌祈宴不想理他,凌祈寓直接道:“大哥若不想与孤说,孤只好去与父皇母后说一说大哥的事情了。”
“你敢!”凌祈宴霍然转身,怒目而视。
凌祈寓半点不以为意,扯开嘴角冷笑:“没有什么是孤不敢的,大哥如今知道错了,为何还要做这样自甘下贱、有辱身份之事?”
凌祈宴顿时火冒三丈:“本王何错之有?本王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