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艳玉 第190章

后头卫国公府和其他几家去认尸,一堆白骨自然难以分辨,但其中一个纨绔因小时候摔断过腿,有一截腿骨很明显的与别人不同,又有另一人是天生六指,都对得上,且当年失踪的是五人,捞上来的也一共是五具尸骨,这才确认了他们身份。

儿子死的不明不白,那几家人自然要追究个清楚,当日就报到上京府衙和刑部,逼着他们彻查,兹事体大,且事涉太子外祖家,刑部官员这才火急火燎报来东宫。

温瀛听罢却一脸不咸不淡地吩咐:“按制去查便是,不必特地来与孤说,最后的结果告知孤一声便可。”

待人走了,凌祈宴好奇问他:“那个谁,喉咙里怎会有玉佩,他自己吞下去的?”

“或许吧。”

或许是那沈兴曜临死前终于聪明了一回,吞了玉佩好叫人日后能辨认他身份,可即便如此,那几人的死因,也绝无可能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凌祈宴哼笑:“太子殿下杀了人,先前面对那些刑部官员的询问,可当真是一点不心虚。”

“孤为何要虚心?”

……倒也是。

这人只怕生来就不知道心虚二字是何意。

之后一段日子,温瀛依旧忙碌,因皇帝病了又在别宫,年节的一应祭祀庆典,都由他这位皇太子代劳,时日一长,叫人恍惚间都快忘了,那位远在东山别宫的皇帝。

除夕那日,温瀛领着众皇弟与靖王一起,去别宫给皇帝请了个安,但没见到人,隔着一道帘子,皇帝与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将他们打发了出去。

自别宫里出来,靖王忧心忡忡:“皇兄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又病了……”

温瀛没接话,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侧往前走。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这日。

傍晚,温瀛从宁寿宫吃完家宴回来,凌祈宴正在东宫大门口等他。

轿子落地,看到凌祈宴站在雪地中被宫灯拖长的影子,温瀛走上去,将人拥住,喉咙滚了滚:“怎站在这里?用了晚膳吗?”

凌祈宴的手指点上他胸口:“没呢,殿下不在,我一个人寂寞得很。”

温瀛的眸色微沉:“太后早说了,让你一块去吃家宴,陛下不在,你为何不肯去?”

凌祈宴摇头:“皇帝不在还有那一堆妃子和皇子皇女的,我才不去。”

“那你为何不用晚膳?”

“不想吃,穷秀才,我们出宫去玩吧,今日西大街上有花灯会,我们去看看呗?”

他车马都已命人备好,显然早有准备,特地在这东宫大门口等着温瀛回来。

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温瀛没法拒绝,牵着人上车。

到了地方,正是灯火初上、繁光似锦时。

下了车,凌祈宴拉着温瀛,兴冲冲地往人多的地方钻:“走走,哥哥带你去见识见识,你肯定没来过这花灯会。”

温瀛由着他,一路随着人潮往前走。

花灯会上除了猜灯谜,还有各样的演出,歌舞、百戏、杂耍、奇术异能轮番登场,长不见尾的龙灯队穿街而过,一侧的城中河内有灯火装点的彩船巡游,远处城门边正缓缓转动的灯轮耀眼夺目……

锣鼓喧天、歌声嘹亮,这里是上京不夜天。

凌祈宴随手执起一街边摊上毛羽绚烂的孔雀面具,挡在面前回身朝温瀛挤眉弄眼地笑:“殿下瞧我好看吗?”

那双含笑的桃花眼藏在面具之后,被周遭灯火衬得更显明亮惑人、生机勃勃,温瀛抬起手,将面具从他脸上揭下:“别闹了。”

“你这人一点情趣都没有。”

凌祈宴从他手里将面具抢回去,重新戴上,大摇大摆地背着手朝前走。

温瀛圈成拳的手到唇边低咳一声。

也罢,他戴上面具,总好过被太多人盯着看。

走了半条街,凌祈宴终于觉着饿了,肚子咕咕叫,温瀛牵过他的手:“走吧,去吃东西。”

他俩走进了这西街上最大的酒楼,上到第三层,要了间厢房。

推开窗,正对着城门的方向,那年初一起就已伫立在此的巨大的灯轮更加清晰可见。

凌祈宴趴在窗边看了一阵,灯轮足有二十丈高,悬挂花灯数万盏,缓缓转动不停,照亮了几乎整座上京城,满天星斗都为之黯然失色。

每一年的元月初一至十八,这盏灯轮都在这里,日夜不熄、极尽奢靡。

“这灯轮我从小看到大,它好似一年比一年高了。”

凌祈宴伸手比划了一下,确定自己没看错:“穷秀才,今年这灯轮得有二十丈了吧?”

“二十二丈,有灯五万盏,工部花了整整两个月才将之搭起来。”

凌祈宴咋舌,复又笑了:“自从我出宫开府后,每年这日,都会来这里看灯喝酒,痛快得很。”

温瀛瞅向他:“一个人?”

“那自然不是,一个人有何意思,跟张渊那伙人,不过我们不在这喝。”

他说着伸手一指,斜对面街边那灯火通透最是热闹处,笑嘻嘻道:“那里,我们都去那喝。”

温瀛冷冷看了一眼,那是这京中最出名的烟花地秀兰苑。

“毓王殿下十二岁就上青楼吗?”

听出温瀛声音里的冷硬,凌祈宴捧腹笑:“十二岁怎么不能上?只要有钱,那地方从十二到九十二,你都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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