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将军 第14章

“不要再试图反抗我。”澜政的声音很低沉,带着几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意味,“今日之事我不愿与他计较,但是你应该懂得,能让他平平安安的在都城当一个闲散王爷,已是我的开恩。”

澜瑄原本用力抵挡着他的手臂突然僵住了,他怔怔的望着澜政刀刻一般棱角分明的脸,那溢满泪水的双眼中,两道泪痕静静的蜿蜒而下。

……

“没有下次,澜瑄,如果澜璟再敢和我作对,我会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送他入黄泉。”澜政将他狠狠丢在地上,转身向着外殿走去,就在手指触碰到鎏金殿门的同时,又面沉如水的停下脚步,回过头冷冷的向他看去,那目光……几乎能够将人生生凌迟,“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不遵守约定!”

澜瑄默默的伏在冰冷的地面上,整个身体却在痛苦中阵阵发抖。他知道,在澜政眼里,他不过就是一个被豢养在牢笼中的宠物,他对他,不能忤逆,不能抗拒,他不仅手握天下,更在暗中攥着澜璟的性命……

所以自己,就注定永远只能接纳和顺从……

“皇叔……我们真的只能如此吗……”

皇叔……

痛苦的梦呓打破了这骇人的寂静,无论多么华美的皇宫,都已然是他无法挣脱的囚笼。而他,就像一只被折断羽翼的小鸟,重重跌落在地面上,无法逃离,只能忍着伤痛蜷缩在角落独自哀鸣……

……

“陛下,陛下……”

小心翼翼的呼唤仿佛在遥远的天际响起,澜瑄意识迷离的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才终于将双眼扯开一道缝隙,可是那眼角的泪痕似乎还未干透。

他不知道何时睡到的榻上,记忆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七零八落的散落在脑海之中。他用力眨了眨眼,只见柔暖的阳光下,一个单薄的身影正瑟瑟的跪在榻边,手里端着一个朱漆托盘,白玉汤盅里不知盛了些什么,隐隐蒸腾着一缕温热的香气,“陛下,已经过了正午了,您多少喝些补汤再睡吧……”

“唔……”

澜瑄单手撑起身体,却不禁吃痛的闷哼了一声,就连脑海里也依然混混沌沌的乱成一团。他眉心紧锁的抬眸向春秋看去,只见他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畏惧,端着托盘的手也在不安中微微发抖。

“你说……现在……已经过了正午了?”澜瑄突然从记忆中拾起他方才说过的话,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为何不叫醒我?”澜瑄俊美的脸庞突然染上一抹怒意,强忍着疼痛坐直身体,低低的呵斥道,“那今天的早朝?!”

“陛下……陛下息怒!”春秋吓得浑身一滞,急忙连声请罪道,“摄政王不让奴才们打扰陛下休息,奴才们不敢违背,朝会那边也已经遣散了。”

澜瑄看了一眼举着托盘全身僵硬的小太监,幽幽的叹了口气,他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力的放任自己靠回榻间,渐渐软了几分声音道:“摄政王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春秋飞快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摄政王只说让奴才小心伺候,日后也要放明白些,并没有苛责。”

“那就好。”澜瑄抬手接过托盘上的汤盅,食不知味的随意喝了几口,便重新递了回去,“好了,你下去吧,我也有些乏了。”

“那个……”春秋仍旧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试探道,“瑾公主今早来过,说想去璟王府上小住几日,散散心。”

“让她去吧。”澜瑄半垂了眸,目光里却多了几分柔软,“过些日子我再命楚潇接她回来。”

“是。”春秋恭敬的叩拜道,起身缓缓退了出去。

窗外的阳光真好,透过红木雕花的窗棱静静洒落在殿内,在那暖玉铺成的地面上悄悄晕开一片柔和的微光。

澜瑄怔怔的望着前方,目光却空洞而无助,他不知道从何时起,身边的一切就变成了今天的模样。澜政是父皇最小的弟弟,只比他年长不过十岁。曾经的他们一起读书,一起抚琴,一起对弈,一起习武,就连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可是现在……曾经的意气相投却终随着岁月如流、皇权易主,演变成了如今的悖逆天伦、篡权专政。

他紧紧闭上双眼,整个人都陷落在往昔的回忆中颤抖不停。自己冠礼那晚,澜政亲手喂了他掺过情药的烈酒,就在这里,在这代表着龙霄国至尊之人的寝殿之中……那样不顾一切的,反反复复的折磨了他整晚。也是从那天以后,他囚禁了刚刚诞下皇子的正宫皇后,赐死了所有嫔妃,在这寝殿中肆意与他缠绵。这种无法为外人道的不伦关系,便在他权倾朝野的胁迫下直至今天。

他一度怀疑澜政还是不是当初熟悉的那个男人,那个威严稳重的贤德王爷,那个精明聪颖的嫡亲皇叔。可是日子久了他才明白,或许面对着滔天的权势,最不可信的……便是人心……

第十三章 围场遇袭

澜璟回到王府不久,便收到了朝廷传来的口谕,明面上是照顾他新婚燕尔,让他多休沐几日,事实上却不过两种可能而已。

其一,就是摄政王恼羞成怒,故意将他排挤在朝堂之外。其二,也可能是澜瑄想要让他避其锋芒,短时间内不要再与摄政王起冲突,以防被抓住把柄。

不管是哪种,他都乐得清闲。澜瑾的终身大事已经被他保了下来,朝政之事既已如此,只怕也不能变得更糟了。如今黎玄难得对他有所关怀,倒不如省下时间来,想想怎么让他圆了新婚之夜就欠下自己的正经事!

……

“王爷……”

侍卫恭敬的叩拜声在身后响起,澜璟被打断了思绪,有些不悦的回过头,循声望去。只见来人手里捧着一把长弓,那古铜色的弓身形如满月,其间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镶嵌着华美的宝石,一看就是上乘之物。

“王爷,您之前拿去翻新的泠弦弓已经送回来了,不知准备收在哪里?”侍卫双手将长弓呈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翻新?”澜璟满眼迷茫的打量着这把极品长弓,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东西。

“是,就是您上次和张将军的大公子打赌赢来的,张公子起先还说您用不上,结果您说……可以挂起来辟邪……的那把……”侍卫越说越胆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谁知澜璟脸上的不悦却突然一闪而过,摸了摸那银线一般的弓弦,勾唇笑道:“直接给王妃送去,就说我明日一早带他去围场冬猎。”

“是。”侍卫捧着弓小心的退了下去,澜璟却自顾自的陷入了沉思。上次在梵翊山上就觉得策马扬鞭的黎玄英姿不凡,这次不如借机去打打猎,沟通沟通感情好了。

……

果然,黎玄才一见到那弓便爱不释手,随后听闻澜璟要带他去冬猎,便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

刚刚入冬的围场已是遍地枯黄,大片大片的干草匍匐在冷硬的土地上,微微带着几许荒凉。

澜璟把“从黎玄口中夺回来”的那匹汗血宝马让给了他,自己则随意选了一匹枣红骏马,缓缓跟在他身后。

碧蓝的天空下,一人一马在金黄的原野上纵情驰骋,几只墨色的猎犬也飞奔在周围,狂吠着驱赶仓惶而逃的猎物。

黎玄矫健的身体稳稳的跨坐在马上,长簪下几缕乌黑的发丝在耳后轻轻飞扬。他弯弓搭箭,利刃呼啸着划破长空,一只雄鹿瞬间被射穿了脖子,跌跌撞撞的栽倒在地上。

“好!”一阵欢呼过后,侍卫们飞奔而至将那鹿拖回了营地。黎玄兴奋的回过头,对着澜璟扬了扬手中的长弓。

澜璟勾唇浅笑,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整个上午收获颇丰,待到黎玄挥汗如雨的大步返回营地,侍卫们便在帐外生了火,各自围坐在一起烤着刚刚猎到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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