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其后的将士们也个个身穿戎装,手持利刃,肩上扛着旌旗,威风凛凛的走在龙霄街头,百姓们兴高采烈的举着鲜花,端着水果,夹道欢迎归来的勇士们。
澜瑄早已在龙霄殿备好了庆功酒宴,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都在受邀之列。可唯一不同的是,在澜瑄下首,没有了那个目光深邃、面容森冷的男人……
“黎将军,这杯朕敬你。”
澜瑄匆匆收回自己的视线,对着黎玄举起酒杯,朗声道,“祝贺将军击退玄冥,平定凤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恭喜黎将军!”座下众人也都齐刷刷的将酒杯双手举过胸前,异口同声的祝贺起来。
黎玄站起身,举杯对着众人示意了一圈,这才回头对着澜瑄致谢道:“谢陛下!”
可是余光却悄悄落到了一旁落座的澜璟身上。
数月未见,他似乎越发清瘦了,比起二人最初相识的时候,他身上少了许多故意装出的纨绔模样,却多了几分温柔和深情。
日夜思念,如今终于见着了,只是这么一看便再也错不开眼去。
澜璟饮了杯中美酒,竟然故意似的舔了舔薄唇,那不点自红的唇瓣微微开合,惹得黎玄身上一阵燥热。
酒过三巡,轻歌曼舞也渐渐索然无味起来,身边不断响起的大同小异的恭维声,让黎玄隐隐有些心烦。朝中澜政的党羽虽多,却净是些墙头草般的势利之人,如今见黎玄手握重兵,又深受澜瑄器重,身边便多了不少故意讨好之辈。
“璟王。”澜瑄靠坐在龙椅上,突然满脸严肃的向对面看去,“摄政王的审理,我想让你来主持。”
澜璟微微颦了颦眉,虽说是皇族重案,也只需由刑律司主事亲审,派一个皇族督察即可,澜瑄今日要他亲自审理此案,竟不知是何用意。
澜璟抬起头,看着澜瑄表情严肃的脸,当对上自己探究的目光时,还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臣弟遵旨。”澜璟站起身,对着澜瑄轻轻施礼。抬眸却见端坐对面的黎玄也在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面露疑惑之色……
第九十七章 主审(下)
酒宴散尽,官员们各自骑马乘车回到自己的府邸。夜幕降临,一弯新月朦胧在淡淡的薄云之间,热闹的街市早已安静下来,偶有几个赶路的百姓从车外匆匆走过。
“主审之事,你如何看?”
黎玄弃了战马,在王府华贵的马车里与澜璟并肩而坐,微微颦了眉,一边揽着他的肩膀一边低声询问道。
“我也不懂皇兄的用意。”澜璟摇了摇头,就势靠在了他的怀中,白皙的手指被黎玄紧紧攥入掌心,一抹温热便从指尖传至心头,“大概是因为我们掌握的罪证比较多吧?”
“是么……”黎玄的目光凝结在车窗内的锦缎帷裳间,随着车轮的辘辘声,渐渐陷入沉思中去。
“不用想那么多了,手里的这些罪证,无论是谁审,结果都是一样的!”澜璟抬手抚上黎玄的侧脸,望着他明亮的眼睛轻声调笑道,“倒不如想想今晚该如何补偿我?”
“急什么~”黎玄缓缓回过头,笑着握住他的手指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着,一瞬间,暧昧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还……”
……
凤羽国师元明作为重要人证,被澜璟安排在了刑律司收押。可是他病势沉重,即使朝廷派了御医为他诊治,他还是始终徘徊在昏迷之中,多日不曾醒来。
而另一边,楚潇却从春秋口中得到了一则令人意外的新消息——皇后赫连玉心竟然是凤羽国派来安插在澜瑄身边的奸细!!
这些日子,小太监春秋被楚潇关在禁军营地牢里日夜审讯,耐不住严刑拷打终于松了口,将他为澜政向凤羽传递消息的内情和盘托出。
原来,赫连玉心当初在凤羽国的精心安排下用一位已故重臣爱女的身份入宫,册封为后。之后每隔一月便将一些重要情报交给春秋,由他带出宫,之后再传递回国。
可是突然有一天,此事不知为何被澜政发现,便将他控制到了自己手里。皇后的信函被拿到澜政手中,再替换成新的信函回到凤羽。而那边最终的接收之人,似乎就是……元明……
又是元明?!
澜璟默默将证词收入囊中,眉心却越锁越紧。几年前被凤羽夺走的那三座城池也是澜政半推半就,态度暧昧,以至于平白葬送了无数官兵和百姓,最后还是被凤羽占为己有。
他是真的看不懂。
那个男人在龙霄国已然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可他却还在私下里勾结凤羽,传递私信。这一切,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
元明始终未醒,可对于摄政王的堂审却依然如期在刑律司进行。
澜政挟持天子,杀害禁军,妄图逃离龙霄宫。
澜政指使杀手残害百姓,活人挖心,手段狠毒。
澜政欺凌天子,弄权朝堂,卖官鬻爵,受贿贪脏。
澜政私传信件,勾结凤羽,态度暧昧,坐失城池。
澜璟一项项细数着澜政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条条都是重罪,由于他证据充足条理分明,虽然旁听之人中仍有少数澜政的亲信,却没有一个能够出言反驳。
纵使元明始终昏迷未醒,通敌卖国之罪无法完全坐实,但凭着其他罪名也足以让澜政身首异处,谢罪朝堂。
三天的审讯,澜政始终保持着惯有的冷漠,对于澜璟所陈列的一切罪行,更是全部供认不讳,丝毫没有辩驳。这种从不曾预料到的顺利,不知为何,让澜璟隐隐有种他在一心求死的错觉……
……
依照龙霄国的法律,澜政最终被判以极刑,行刑之日就定在十日之后。
澜瑄穿着一身便服,屏退了所有随从,独自徘徊在刑律司外的幽静小路上。
阳光真好,虽然是冬日,落在他明黄色的衣料间仍然带着浓浓暖意。
大概是春天就要到了吧?
可是我为何看不到一丝春的希望……
澜瑄抬起头,半遮着眼睛向天空望去,浮云似纱,碧空如洗,阳光落在他纤长的眼睫上,晕开一片片五彩斑斓的光。
“陛下,所有值守之人都已经遣开了。”主管太监手持拂尘从刑律司的角门匆匆跑了出来,对着澜瑄躬身道,“奴才给您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