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祯道:“去秦楼。”
江钦立刻改了态度:“你又不睡姑娘,去秦楼干什么?我如今已经到了要娶妻的年纪,父亲说了,要我修身养性……”
门后突然传来声音,大将军沉声道:“太子去秦楼定是为了办正事,你速速跟去,若有要睡的姑娘,你……亦可替之。”
江物品:“……”
他就不信湛祯有正事!
果然,进了秦楼,他只点了酒菜,奏曲儿的姑娘在纱帐后头弹着曲儿,湛祯捻着酒杯,沉默了会儿,问道:“若是有个姑娘,无论如何,都不肯跟你行房,你待如何?”
江钦眼中光芒一闪,恶意满满:“你至今还未能与公主行房?”
湛祯面不改色:“公主早已娶进门,孤岂会轻易放过?孤说的是,上回因身材自卑的姑娘。”
江钦对要替他睡姑娘而怀恨在心,出起馊主意:“既然是为身材自卑,那你就多多夸赞她不就好了?”
“看都看不到,从何处夸?”
江钦料到他有此一问,道:“这还不简单,若她沐浴不小心被殿下撞见……惊慌失措之时,你可以一边捂眼睛装君子,一边不停的赞美她肤如凝脂,美如天仙,让她卸下心房……”
他抚掌——
“啪——”
“于情于理,她都跑不掉了。”
“孤为何要假装君子。”湛祯沉思,憧憬了一下那场景,觉得可行,便举杯敬他,坦然道:“孤本身就不是君子。”
第24章 [小修]
湛祯跑去秦楼喝花酒的时候, 咸笙则在府里见到了来串门的湛瑾。
前厅太冷, 咸笙让人把她引进室内,如意上前为湛瑾解下了大衣, 两人围坐在火炉前, 上头温着一个炖盅,里头是甜香的奶汤, 咸笙亲自给他盛了一碗,递过去,问:“是来找湛祯的?”
“不是。”湛瑾道谢后接过,道:“我有事想求嫂嫂。”
湛瑾也不愧是湛祯的妹妹, 到底一个爹生的,多少也有点儿湛祯的特质,坦然而直接。
咸笙双手捧着一碗奶汤, 缩在柔软而宽大的椅子上, 眼珠剔透而明亮:“什么事?”
“可以跟皇兄说一下,让我去军营吗?”
她看过来,听上去是在求人, 神态和眼神却都不卑不亢, 咸笙跟她对视,目光落在她素白精致的脸上,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微不可查的弯起, 声音很轻:“为什么不去找湛祯?”
“他不会答应我的。”
咸笙看得出来, 她来的时候一定思考了很久, 下了很大的决心,有一种人,下定决心之后便一往无前,所以湛瑾很坦然,甚至没有临阵犹豫,因为在来之前,他便在脑子里已经把所有的问题都过了一遍,所有担心忧虑早已计算完毕,向前就是她的路。
“难道我说就会答应了?”
“你对他来说不一样。”湛瑾道:“他一生桀骜,十二岁便被天下人称赞是武学奇才,自视甚高,十四岁要求领兵出征,却惨败于秦韬手下,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所有人都以为他起不来了,可他却告诉父皇,他要拆了南梁的脊梁骨,把北晋旗帜插满南梁的每一座城。”
咸笙神色平静,语气却有几分凉薄:“你无需向我炫耀北晋有一个多么有本事的太子。”
湛瑾摇头:“不是炫耀,我只是在告诉你,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已经做到了,就差一点。”咸笙垂眸,嘴唇紧抿,看不出表情。
“对,只差一点,他就可以做到他当年对父皇许下的承诺。但在当时,没有人信他,连父皇也不信,因为南梁有秦韬,秦韬虽然喜欢拽文,但他在晋人眼里,却是夺命修罗,没人认为他能杀了秦韬,我想你们当时听了,一定也觉得很荒唐吧。”
咸笙没有说话,但他的确记得,当时太子哥哥的确是当笑话讲给他这件事的,还有四哥在一旁学着湛祯的语气,扮演很滑稽的模样逗他笑。
他们把湛祯当小丑,被打回家哭鼻子的湛略略说出那样的话,实在是可笑至极。
谁也没想到,时隔四年,湛祯真的推倒了大梁的山河。
“他把自己关在府里,日里练剑,夜里翻看兵书,蓬头垢面,像个疯子,父皇当时都想过要废掉他的太子之位了。”
咸笙笑意淡淡:“如果你想告诉我北晋英雄卧薪尝胆,我可要拒绝你的请求并下逐客令了。”
湛瑾抿唇,道:“很抱歉冒犯了你,但我只是想说,你对他来说与别人不一样,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与时间,只差一步就可以推翻大梁,可为了你,他却放弃了。他一生从未将任何女子放在眼里,我们都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娶妻了,可他却娶了你,大梁公主,居然还是明媒正娶……他有很多方法可以把你弄到手,不是吗?”
“他只是怕我会自杀罢了。”
“倘若以你家人性命要挟,逼你就范,你从是不从?”
咸笙冷冷看着他,片刻又放松下来,他两汤碗放在一侧方桌,靠在柔软的椅子里,道:“你把一个见色起意的登徒子说的如此深情,我都要信以为真了。”
湛瑾再次对他躬身,放低姿态,道:“我说这些,绝对无心冒犯,你对他来说很重要,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答应的。”
“你拿南梁的血泪为铺垫,为我宣扬北晋的英雄,还希望我帮你吹枕边风?”咸笙歪头,软软道:“你觉得合适吗?”
“很抱歉。”湛瑾道:“我没有别的人可以帮忙了,皇兄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女子混入军营,父皇母后也只会觉得我无事生非,只有你才可能说服皇兄。”
咸笙看着她,“如果我不帮你,你会怎么样?”
湛瑾沉默了一会儿,睫毛闪了闪,道:“我不知道。”
咸笙审视着她,缓缓道:“宫里有人找你麻烦,你需要出宫避难,对吗?”
湛瑾低着头,很久才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是如何瞒过太医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我或许出于不同的目的,但此刻,应该都只是想活下去,就没必要继续隐瞒了吧?”
‘她’,或者该说是‘他’,他抬头,睫毛湿了,眼睛却很亮,咸笙坐着没动,好一会儿才道:“你今日是难道不是来求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