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有病 第41章

阿宁笑得很甜,杨安宁从未见他笑的如此开心,他说:“答对了,给你奖励。”

阿宁凑到杨安宁面前,低下头亲了他额头一口,说:“再见,安宁哥哥。”

杨安宁拦不住阿宁,他看着阿宁走到凌燃背后,张开双手环住凌燃的肩膀,在他们碰到一起的那一瞬间,阿宁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泪忍不住流下脸庞,杨安宁感觉自己迷糊的头脑在阿宁消失的时候突然清明起来。

凌燃就是阿宁,阿宁就是凌燃,他们原本就是一人,他们永远无法被分割开。

一场噩梦十二年,杨安宁在这一刻终于梦醒了。

64.

凌燃并不知道就在刚刚过去的那段时间,杨安宁经历了怎样的涅槃新生。

进入这间囚牢,杨安宁就像拿起了一把没有双头剑,刺伤凌燃的同时也毫不留情地刺伤自己。

他说着尖刻的话语,做着失去理智的事情,任凭凌燃如何示弱,如何忏悔,都不肯给彼此留下一丝一毫的余地。

当杨安宁闭着双眼躺在牢笼中央的时候,凌燃几乎崩溃了。他忘了自己是西苗教教主,他忘了自己会武功,他只是一个快要失去伴侣的野兽。躺在他面前的杨安宁激起他心底最大的恐惧——他什么都可以承受,他唯一不能的承受的就是杨安宁的死亡。

凌燃试着把杨安宁拉起来,他不想看到安宁躺在地上,可他就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再将杨安宁拉回自己的怀抱。

凌燃痛哭着,哀嚎着,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再有机会了。最绝望的那一刻,他甚至想和杨安宁一起躺下,就在这个牢笼中,一起走向灭亡。

可是杨安宁坐起身来,他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呆呆地看着凌燃。

凌燃也呆呆地看着杨安宁,他抖了一下,就像有一道灵光注入他的识海。

安宁是活着的,他还没死。只要他还活着,一切就还来得及。无论安宁对他是什么态度,无论安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只要他还活着。

凌燃的双眼重新亮起来,他扑到杨安宁腿上,说:“安宁哥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杨安宁竟然流泪了。

凌燃连忙把他抱进怀里。

杨安宁无声地哭泣着,慢慢的,他的手扶在凌燃的腰间,死死攥住凌燃的衣服。

过了许久,凌燃突然听到杨安宁说:“阿宁走了。我该醒了。”

凌燃像被点了周身大穴,完全不能动弹。

“安宁……哥哥……你说……什么?”

杨安宁退出他的怀抱,半跪在他面前。杨安宁看他的眼神已然完全不同,这眼神是十二年前的杨安宁才有的眼神,那目光是还没被他摧毁之前的杨安宁才会有的平静与包容。

杨安宁试着擦去凌燃脸上的泪水,可凌燃的眼泪就像堵不住的洪水,停不住流不尽。

凌燃抓住杨安宁的手,他不敢用力,他怕这是一个梦,一用力杨安宁就不见了。

凌燃问:“安宁哥哥,你好了么?告诉我,你是不是好了?”

杨安宁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墙上的煤油灯。

“十二年,阿宁,竟然已经过去十二年了。”

他叫自己阿宁,时过境迁,竟然还能听到他叫自己阿宁。

凌燃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着脸痛哭起来。

十二年,多么漫长的时光。

他先是以为杨安宁死了,后来知道杨安宁还活着,未等高兴,他就发现杨安宁早已被自己逼疯;而杨安宁,则在疯癫中度过了他人生中本应最美好的时光。

什么样的感情能够持续十二年?什么样的悔恨能够持续十二年?什么样的绝望能够持续十二年?又是什么样的痛苦能够持续十二年?

爱也好恨也好,快乐也好痛苦也好,一切的一切,此时此刻,在这昏暗的地牢里,都将迎来终焉。

对于杨安宁来说,过去的十二年是一场恍惚迷乱的梦,梦醒他还活在十二年前。他仍记得与凌燃的那些恩爱缱绻,可他也记得凌燃的残酷与欺骗。对于凌燃,这些可能早已变成往事;可对于他,这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

杨安宁拉起凌燃,说:“我们先出去吧。”

凌燃反握住他的手腕,打横抱起他,几步便奔出这幽暗的地牢。

杨安宁愣了愣,却也没有反抗,顺从地让凌燃抱他出了地牢。

地牢外的阳光明晃晃的,刺的杨安宁睁不开眼睛,几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地牢中潮湿的霉味不复存在,吸入鼻口的是清甜的草木香。

深吸一口气,杨安宁终于有了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示意凌燃将他放下,杨安宁在地上站稳,他打量着凌燃,就像在看一件自己真心喜爱的珍宝。

地牢内灯光昏暗,杨安宁看不清楚,直到在太阳底下,他才将如今的凌燃仔仔细细看个分明——凌燃成熟了,他不再是杨安宁记忆中的少年,他的身材变得更加坚实,他的五官变得更加深邃。岁月在他的身上刻下深深的印记,不知是不是他经常皱着眉头,他的额头上竟然有了丝丝细纹。可他仍是杨安宁记忆中的样子,他的双眸依旧明亮,他的双唇依旧嫣红,就连他哭泣时泛红的鼻头,都与杨安宁记忆中的少年分毫不差。

杨安宁微微一笑,说:“你长大了。”

“安宁……”

凌燃低声喊着他的名字,拉着他的手不愿松开。

从杨安宁痊愈的狂喜中回过神,凌燃却陷入迷惘,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杨安宁。杨安宁还没痊愈之前,他能预想安宁对他的态度,能料想安宁对他说的话;可痊愈的杨安宁,凌燃完全不知道他会说什么、会做什么。

两个人现在都有些狼狈。

在今天之前,地牢已有十二年没有开启,里面的灰尘堆得有一指厚。两人在里面翻滚纠缠,早已将衣服弄得全是脏污,就连他们的脸也是白一道灰一道,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杨安宁问:“这里可有洗浴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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