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家主大为不满,只能捏着金矿不放,刻意不让儿子插手。
然而司颛看上的根本不是区区家主之位,他的野心在天下。
“……金矿都是老家主掌管,少主只管练兵跟司家的生意。”司颛的属下极力辩解,不着痕迹地把责任都推到葬身石堡的老家主身上。
倒不是他们对司颛忠心,而是如今情形,想要活命,他们必须要把司颛摘得干净一些。
司颛干净了,他们这些听人之命的家臣,罪责就少一层。
他们这点小聪明,连墨鲤都骗不到,更别说孟戚了。
孟戚坐在树边,身前是一群痛苦得恨不能满地打滚的司颛属下,他们没有青湖镇的人那么无知,清楚地知道这种剧痛,乃是因为有一股强横的灵气在他们经脉里四窜,只要挨得住,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避重就轻。”孟戚抬脚把那个说话的人踢回墨鲤这边,冷笑着问,“该说的一个字都没提,你们少主的武功是哪儿来的,还有你们呢?”
“……我们,我们是司家用金子招揽来的,少主的武功我们不知道。”
众人目光躲闪,支支吾吾。
司颛躺在泥地里,墨鲤在他手腕上划了一刀,然后点了司颛的穴道把人丢在那边。
既没有挖肉,也没有上酷刑,可是司颛的模样愈发诡异,他气息粗重,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要咆哮出声,可是他不能动,也没法发出声音。
刘将军的亲兵在旁边看得毛骨悚然。
没办法,这里四野空旷,能避风的地方只有树前。
虽然刘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但是牵扯到司家的密谋,他不得不留下来,就算自己昏昏沉沉听不清什么,还有亲兵在呢。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蛊吗?”
司颛想要挣扎的意图太过明显,可是他目光空洞,就像什么都看不见一样,神情狰狞,仿若恶鬼。
他手腕上的伤口不深,每次刚愈合,墨鲤就会凝气为刀锋,在伤口上再浅浅划上一刀。
刘澹等人沙场血战活下来的,深知一个人流多少血才会死,司颛的血是流了不少,但是离死还远了去了,顶天了是体虚,怎么会怕成这样?
“我不养蛊。”墨鲤忽然说。
刘将军的亲兵捂住嘴,缩回去了。
“啧,大夫,你这一手让人害怕。”孟戚眼力好,他慢悠悠地在后面说,“封住穴道,听不到也看不见,还动不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慢慢地流出去,距离死越来越近。”
“生老病死,人之常事。除了那些意志坚定之人,大多数人不怕死,只是因为他们没想清楚死的过程是什么,大夫才是见得最多的人。”
墨鲤看着司颛持续流血的伤口,他每一刀都很准,流出的血是一滴滴的,既不会多,也不会少。
“……他想杀人泄愤,我就让他好好感受‘死’是什么。”
墨鲤抹去刀上的血痕,缓缓道,“逐渐地走向消亡,却又无可奈何,这种愤怒又绝望的滋味,真是最适合不过。”
孟戚闻言有些恍惚,很快又回过了神,他下意识地望向右手扶住的树木。
这棵树的枝桠长得非常奇怪,可是叶子生出来之后,茂密的树冠遮挡了旁人的视线,远看就是一株树冠比较大、不应该在冬季繁盛的树罢了。
如果有人停步仔细打量,就会发现根本认不出这棵树是什么。
不像樟树,也不是槐树,看着都像,又两边不靠。
大夫之前说,树放在这里不安全。
这个形容十分古怪,为什么要保证一棵树的安全?更离奇地是,自己想都不想就同意了,还觉得这棵树很重要?
孟戚想起司家人交代,石堡前的树木全被砍了。
挖空了山,还砍掉了树……
现在这棵树是他们亲眼看着长起来的,不是从地底,而是从半截树桩,这算新生吗?顷刻之间,就变得这样茂密,真是太虚幻了!
四周都是泥,看不到地上的草。
好像在这棵树长成之后,那些疯狂冒草芽的势头也被遏制了。
孟戚定了定神,提醒墨鲤:“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树才挖了一半。
墨鲤干脆地把司颛另一只手也划了一刀。
孟戚则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司家众人说:“我没有大夫那么好的手艺,多年混迹江湖,也就会挑个手筋脚筋,穿个琵琶骨什么的!”
“……”
“还不肯说?司家已经完了,你们的少主也不会活着离开四郎山,为司家保守秘密有什么意义呢?你们又不是首恶,别说我们是江湖人朝廷管不到,即使按照朝廷律法,你们这样的帮凶最多也就是个判个流放三千里。”
孟戚神情讽刺,居高临下地说,“想想吧,比起死,要是被废了武功,再被这位刘将军带走算功绩,你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识时务者为俊杰!”
司家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犹豫地说:“少主真的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
“封穴,暂时的!”孟戚偏着头说,“你们这般小心,看来不是对司颛忠心这么简单。”
那人咬牙道:“司颛是青乌老祖秘密收下的关门弟子。”
“青乌老祖?”
孟戚与墨鲤同时陷入了沉思。
想了又想,然而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