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躲得巧,而且选择的位置也好,能够立刻反击。
正如墨鲤所想,宫钧身形一展,瞬间就出了五刀。
一刀比一刀狠,青色刀芒布满了整间屋子,凌厉的威势含而不发,只有墙壁被风压破出数道印痕,其他摆设物件仍然保持着完整。
“好刀法。”墨鲤不由自主地说。
墨鲤兵器学的就是刀,就是跟江湖上常见的刀法路子差很远。
宫钧的刀法,基本上是“杀人刀”的极致了。
出招快得只能看见残影,招式没有一点累赘,直接奔着要害去的。极致的攻势自然意味着没有防守,宫钧却用出招速度弥补了,接下来的几刀除了封死对方的退路,还有阻止敌人破招的意图。
尽管是刀,速度却堪比离弦的箭。
而且跟箭支一样居然能做到后发先至,寻常武林人连刀法走势都看不清,即使换了绝顶高手,也只能选择拆招化招,给了宫钧喘息之机。
这样不管是战还是逃,宫钧都能从容应对。
无锋刀与这样的杀人刀是截然相反的路子,可武功到了极致之后,总有殊途同归之处。眼下又是人在驾驭刀,而不是人被凶戾的刀法控制,墨鲤自然要赞叹。
而且他知道孟戚的实力,欣赏刀法的时候更加轻松,完全不为孟戚担心。
孟戚也没错过墨鲤的表情。
他心生懊恼,就知道会是这样!
虽说宫钧其貌不扬,不是太京人热切追捧的美男子,但是大夫看“人”完全不看脸啊!宫钧还不到五十岁,武功还特别好。
孟戚之前只说了宫钧的轻功,还把这人胆小的弱点拎出来,对宫钧的刀法只是一句话带过,就是预见到了这可能发生的一幕。
孟戚发现大夫的目光已经追着那柄刀走了,他猛然前踏一步,以强横的内力生生震散了杀招。
如果说宫钧的刀法还有什么缺点,那就是他的内力差绝顶高手很多。
一个轻功卓绝,苦练刀法的人,他的短板就剩下内力了。
宫钧没有宁长渊运气好,天赋异禀,练起内功事半功倍,明明年纪比那些老前辈小二十岁还能在内力上拼个势均力敌。
按理说宫钧的武功早就是江湖顶尖,可严格说起来他不算是,问题就出在内力上。
此刻看到自己招数被尽数化解,宫钧本能地一惊,后背贴上了墙壁,这才看到了孟戚的脸。
“……!!”
天下第一的出招速度,有时候也会招来麻烦。
比如还没看清敌人是谁,能不能招惹,就已经轰轰烈烈地打上了。
宫钧震惊万分,这下顾不上玉玺了,小命最重要!
孟戚怎么会任由宫钧再次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脱?他以掌为剑,剑意如同浩瀚无垠的江海,沛然之气扑面而来。
一剑之势,竟隐有天地之威。
宫钧抱头就地一滚,衣服瞬间被剑气划成了无数根烂布条。
气流震得房内物件一起抖动摇晃,剑招余势沿着房顶那个破洞激荡而出,只听得哗啦一声,屋顶所有瓦片都飞了起来,呈环状向四面八方跌落。
这些说起来慢,事实上从小沙弥叫嚷,到锦衣卫慌乱地击开瓦片,只过了几次呼吸的工夫。差不多是墨鲤刚说完好刀法,孟戚就悍然拆了房顶。
小沙弥已经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都别过来!”宫钧一声大喝,阻止属下冲过来送死。
他那身官袍变成了乞丐服不说,官帽也被削没了,连同头发跟着一起遭殃,包括鬓边染白的几缕,全都像是狗啃过的一样,长长短短乱七八糟。
后背跟臂膀上有十几道血痕,看起来活像是被人用鞭子抽了。
不过,这都是外伤,而且伤口很浅,也就是看着惨而已。
宫钧爬起来,意外地发现孟戚好像不发疯了?不然自己绝对不会只有这点小伤。
“孟国师?”
宫钧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同时把目光转向墨鲤,显然搞不清这个跟孟戚同时出现的人是什么来路。
墨鲤也终于看见了宫钧那柄刀的全貌。
刀身细长,前端微弯,通体青色,又轻又薄。
刀跟宫钧腰上的刀鞘大小完全不配套,墨鲤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孟戚脸色更黑了。
“尊驾何人?”宫钧警惕地问。
墨鲤看了看外面赶来的锦衣卫,转头又看到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老和尚,忽然有了说辞,他放下行囊,迅速取出了银针。
“不才正是一名郎中。”
宫钧目瞪口呆,又不敢置信地望向孟戚。
“哦,这位也是我病患,在下学医十余年,自恃还算良医,对疑难杂症颇有心得。”墨鲤一本正经地说着,迅速给老和尚诊了脉,还在宫钧来不及反应之前,取出火折子开始焚烧艾草,又将银针放在火苗上烤了烤。
“等等……”
宫钧话没说完,就看到被墨鲤扎了两针的老和尚缓缓睁开了眼睛。
宫钧默默地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