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算是来了强敌,龙头会在前面顶着,他们却临阵脱逃还想落井下石,传扬出去名声就坏了。
“……谁让这些江湖人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呢?”
孟戚笑了一声,语带讥诮之意。
墨鲤却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自方才起,他的头发、耳朵、脖颈都被孟戚紧紧地贴着,恍惚间甚至能感觉到第二个律动的心跳沿着肌肤接触的地方传递到他耳中,然后又慢慢地消失了。与此同时,方才那股让墨鲤感到不适应的热度也跟着蔓延过来。
很热。
心浮气躁的热。
墨鲤呼吸一顿,孟戚随即转过头疑惑地望过来。
内家高手气息悠长,几不可闻,可他们距离如此近,什么发现不了?
墨鲤不止气息乱了,耳廓也有些红。
孟戚见状忍不住挨得更近了一些,半边身体都快要压到墨鲤身上了。
——除了气息更近,接触的地方更多,墨鲤其实没有感觉到太多重量。
孟戚借着另外半边身体做支撑,把重量都挪了过去,他武功高,做起来毫不费力。
换了旁人,只怕不是失去平衡,就要按碎瓦片。
“大夫?”
温热的气息贴着耳根拂过来,夏日没有半点风,衣裳又薄,感觉尤为明显。
墨鲤不适应地动了动,随后觉得太阳好像小了点,他偏头一看,顿时发现孟戚已经快要化身为一床被子把自己“盖”住了。
此刻天色还早,太阳还挂在东边,晒也只是单边儿的事。孟戚这么一来,倒是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
墨鲤:“……”
过去二十来年都以为自己是条鱼,也习惯了做一条鱼,所以不喜炎炎夏日,更不喜直接被烈日晒。有人帮着遮太阳,倒是一件好事了。
只是他们两人脑袋挨着脑袋,就这么凑在一起趴在房顶上,有点不合礼数吧!
光天化日之下,虽然没人看到,但还是……
“大夫在想什么?”
孟戚觉得这位置好极了,如果不是顾忌着墨鲤脸皮薄,向来又守君子之道,他都想要逗弄一下意中人了。比如舔一舔发红的耳廓,含住圆润的耳垂。
大夫身上的气息真好闻,似山涧清泉。
太京龙脉沉溺其中,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意识混沌,被上云山灵气滋养之时。
“啪。”
孟戚恍惚间力道用错,瓦片碎了一块。
等他回过神,只见碎掉的瓦片顺着屋檐滑了下去,把一个正站在客栈门口的捕快砸个正着。
“屋顶上有人!”
一声怒喝,孟戚下意识地护着墨鲤溜下了屋檐。
两人刚在客栈后院站定,就听见前面有人咣咣地踹门。
孟戚自然不是怕被人发现,而是抱着墨鲤的时候听到喊声,不知怎么着就想先把人给藏好了。
沙鼠的老毛病又犯了。
孟戚面上端着,装作没事人一般。
“咳,大夫稍待。”
孟戚一拂袖,内劲直接推开了客栈后院两重门,踱步到了摆放着桌椅的客栈前堂。
掌柜颤巍巍地从柜台下面伸出个脑袋,脸色发白好像马上要晕死过去。
门外敲了一阵,就没动静了。
砸门的几个汉子又跟另外一些人打了起来,顾不到这边。
掌柜松了口气,心中庆幸自家门板厚实。
孟戚原本想要走出去给砸门的人一个教训,然后揪出杜镖头那一伙人,拖到暗地里打劫,结果客栈的门暂时保住了。孟戚索性不急着露面,他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桌子,顺拐用脚勾出一条凳子,回头招呼墨鲤道:“大夫且坐,我去去就来。”
说完人影一闪,直接上了房梁。
掌柜仰着头,只见孟戚轻巧地揭开几块瓦片,顿时有光照了进来。
客栈里因门窗紧闭,暗得几乎看不见,这束光恰好落在墨鲤身上。
掌柜与伙计看着墨鲤,个个目瞪口呆。
孟戚已经借着那个空隙翻出去了,留下墨鲤看着那道光,默默后退一步连着凳子一起隐入暗处。
住店的旅人商客都跑了,没跑的也躲在后院两排屋子里,这边除了伙计掌柜再无他人。墨鲤耳目敏锐,他根据牙齿打战的声音,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两个伙计蹲在什么地方。
柜台那儿还有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是掌柜压着木板导致的,他臃肿的身体勉强塞进柜台下的空隙,略微一动老旧的木头就嘎吱做响。
还有墙角,有细碎的动静,像是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