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不服 第643章

难闻、难看有什么关系,能保命就成。

“风行阁消息灵通,知道恶疾真相并不奇怪。”墨鲤缓缓道。

“可不是。”显然韩灿也是这么想的。

风行阁是卖消息的,生意对象除了江湖人就是商队,反正不是穷苦百姓,真正的“彭仙人药膏”反而卖不出去。

“都说风行阁消息灵通,我估计他们来过灵药村,还不止一趟。”

韩灿话音刚落,墨鲤孟戚的表情就有些古怪。

可不是,最少现在村里可能就有一个,跟他们一道来的车夫老七。

当然了,也有可能不是风行阁,毕竟只是猜测。

“说实话,这些年我最担心的不是愚昧的村人,也不是官府,而是怕来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一心想要行侠仗义的江湖人。”韩灿露出牙痛的表情,艰难地说,“特别是出身名门正派,年轻不晓事,只会动手不会说话的那种人。”

孟戚了然,墨鲤想到了他们在平州青湖镇遇到的青城派金剑道人的弟子,可不就是带了一群人,挟持了一个布庄的伙计闯进镇子想除暴安良,铲除圣莲坛分舵?

都没想过自己打不打得过圣莲坛的香主,结果害死了布庄的伙计。

虽然最后这些人都被孟戚墨鲤废了武功,但是如果没遇到孟戚二人,估计他们自个的命也被圣莲坛香主收了。

彭大夫又不是蒙蔽民众试图谋反的圣莲坛,,真要有愣头青找上门确实是麻烦。

“早前也有过一些,他们一听我是衡山派的弟子,非但不怕反而两眼发光,嚷嚷着要让衡山派来清理师门。我看他们要么是巴不得衡山派出个大丑,给自己宗派长脸,要么就是真的认为揭穿名门正派的脏污事就能扬名天下,成为人人敬仰的侠客。”韩灿好不容易找到能吐苦水的人,大发恼骚。

眼见墨鲤神色凝重,韩灿连忙摆手继续道,“不过后来听说似乎是风行阁出面了,这种人就少了,偶尔来一个也是武功差劲的,我都能应付。他们叫嚷得再凶,衡山派也没人来找我,更没在江湖上闹起过什么水花,故而我还是领风行阁这份人情的。”

这就是韩灿所说得的默契了。

风行阁肯定还打探过灵药村的底细,他们既没来揭穿彭仙人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也没贩卖灵药村出的那些廉价药膏跟灵药村抢生意,还在后面帮着解决了一些麻烦,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

韩灿望了望屋内,低声道:“伯父觉得风行阁找过当年逃出去的那些大夫,所以才能知道恶疾的真相,伯父很想知道当年被官府判流刑的医者下落,把他们救回来。那两位医者都姓魏,是堂兄弟,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可是伯父跟我算是承了风行阁的人情,本就是欠了他们的,加上为了改进方子买药材,身边没多少银钱,我在衡山派又是个无名无姓的小角色,凭我认识的那些跑镖的外门师兄弟,能找到风行阁底层的人买个消息就顶天了,搭不上什么路子。伯父更担心听到噩耗,这么多年了……”

这是韩灿在短短一段话内第二次提到“这么多年”。

倘若魏氏兄弟伤势太重,无法适应流放的艰苦,早就不在了。

如果还活着,彭大夫其实也没脸去见他们。

魏氏兄弟遭逢这番大变,家破人亡,背井离乡戴罪之身,知道彭大夫做了他们最不屑的神道之事,不一口呸在彭大夫脸上都算脾气好了。也许怒火过去,仔细想想就知道了彭大夫的难处,可是他们会更难受,想他们如果也这么做是不是就能保住家人,只怕是——

这世道,活着太难了。

何必上赶着给别人添堵。

于是彭大夫举棋不定,加上实在没钱没路子,就成了心结。

“今天看你们来了,知道世兄是秦神医的弟子,令夫……呃,世兄的契兄武功也很好,就想问问。”韩灿尴尬地看了看远处的孟戚,孟戚背着手装作看旁边种植的药材。

墨鲤也没机会知道韩灿原本想说的是“夫婿”还是“夫人”。

他只知道沙鼠很得意。

那背影写了。

虽然在别人看来,是卓然洒脱的出尘之相。

——不成,谈正事了,怎么目光总是忍不住歪到某人身上?

墨鲤定了定神,低声道:“行,我见过风行阁主,必能帮彭世伯打听到那二位前辈的下落。”

第281章 众莫之解

“阿嚏!”

车夫老七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他搓了搓手臂, 灌下好不容易排队得来的药, 然后被苦得一哆嗦。

看着渐渐放晴的天空, 商队里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那些找不到空屋的人也不吵闹了, 灵药村的人胡乱要价,他们还不稀罕住呢!只要不下雨,去隔壁村等两天到洪水退去也行啊!于是邻村来买药的人喜滋滋地划着船回去,又叫来了更多的船载商客。

很快村里就只剩下最开始来的几拨商队,以及害怕恶疾哪怕喝了药也不敢走的人。

老七伸了个懒腰, 方才人挤人实在不舒坦。

商队管事愁眉不展地清点浸水的货物,等这里水退了, 他们还不能立刻上路,因为到处都是泥浆, 车轮陷进去很难上来。商队管事已经在盘算着雇人挑进城内需要耗费多少钱了。

老七悄悄摸到车轮后面,找了一堵避风的矮墙, 准备偷懒打个盹。

就在他半睡不醒的时候,墙拐忽然伸出一只涂了黑色药膏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老七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车夫老七睁大眼睛,双腿蹬地想要挣扎, 可是耳边风声呼呼, 整个人竟像是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来。

“砰。”

一声闷响,老七摔进了野草堆里。

他被泥浆糊了一身,幸得长年累月在外面跑皮肤糙,没被单衣遮到的手肘肩膀都有厚厚的茧子, 野草锯齿状的叶片只划出了一道道白痕,没冒血。

老七正要挣扎爬起来,有人竟从后面用手掌虎口掐住了他的脖颈。

“敢动一下,就要你的命。”

这声音古怪沙涩,像是骨头摩擦着木板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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