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奶酒呈上,王太医与徐太医验过,纷纷表示酒里有问题。
麦尔娜急于证明梁国清白,也去验了一验,验后表明酒里确实被下了迟阎。
这下事情似乎已经明了。
呼延可牧对重华公主生有觊觎之心,求之不得,意图毁掉,或者更阴谋论些,借此挑起几国争端,一箭双雕。
他重金收买御厨,将毒酒送给重华公主,又偷偷潜入凝月楼将人奸污。重华公主只饮了一口酒,毒性没有立马发作,可也难逃一死。
死前还要遭受这样的侮辱。
说不定若重华公主一饮而尽,立刻暴亡的话,呼延可牧还打算奸尸呢。
他有什么做不出来。
“这下你还有什么解释?”麦尔娜问。
呼延可牧怒声:“这是诬蔑!”
“人证物证俱在,还说诬蔑!你先是诬蔑卫公子,再是诬蔑我大梁,你才是血口喷人!”麦尔娜道,“秦王陛下,请一定要将其严惩!”
姬越平静道:“押入大牢。”
呼延可牧惊声高喊:“我没有!秦王陛下!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陈国使臣也是陡然一惊,正想开口,姬越又道:“陈国使臣一并囚禁,听候发落。”
两道命令直接宣告陈国团灭。
姬越对那些喊冤声充耳不闻,任由侍卫将他们都拉出去,而后道:“备一副棺木。重华公主尸身暂留凝月楼,待使臣启程后带回燕国好生安葬。”
事已至此,这似乎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扣押陈国使臣,就算是给了燕国一个交代,其余使臣走的走,散的散,这场闹剧似乎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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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凝月楼,姬越吩咐宫人不许跟着,和卫敛走着走着,一直走到偏僻无人的地方。
卫敛方道:“不一定是他。”
“错。”姬越侧首,“是一定不是他。”
马奶酒事件一出,他们非但没有确定呼延可牧是凶手,反而排除了一个。
无他,经过这段日子呼延可牧的表现,他们基本确定呼延可牧不太像是个有脑子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演技为零。
认定呼延可牧为凶手的时候,他脸上的震惊与愤怒可不是作为。
明明白白是被冤枉的人才有的。
卫敛勾唇:“那你还将人押入大牢?不分青红皂白,可不是个好君王。”
“他几次三番刁难你,让他去吃几天牢饭怎么了?”姬越道,“孤想治他很久了。”
可算找到这么个理由,真是谢谢幕后之人煞费苦心了。
卫敛停下脚步:“你将陈国使臣全部收押,已算是撕破脸,不怕开战?”
姬越笑:“若是开战,难道不是他们怕孤么?”
秦王可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啊。
“真凶挑起事端,无非是要让秦国在还未缓过气时再次元气大伤。”姬越疏冷中透着不可一世的张狂,“他既想生是非,孤遂了他愿又如何。他就算不唯恐天下不乱,这天下,孤也终是要取的。”
卫敛顺口接了句:“取来作甚?”
姬越也顺口答:“取来送你啊。”
卫敛瞥他一眼,突然道:“话本里都是骗人的。”
我不要江山,我只要你把解药给我。
你至今都在提防我,我又怎敢完全信你。
姬越一愣:“……啊?”
卫敛抿唇,突然就很生气,转身拂袖就走了。
姬越:“???”
他站在原地茫然了一会儿,从怀里翻出一个青花纹小瓷瓶。
白玉瓷瓶装的是半月一回的暂时性解药,青花瓷瓶里装的是根除的解药。
他是想把解药给他的啊……
在卫敛抱着他说“我不要你命”的时候,姬越就真的打算把完整的生命交付给他了。
……可卫敛怎么就走了?
算了,晚上再给也是一样的。
这么想着,姬越又无奈摇着头,把药瓶放回了怀里。
第56章 刺客
卫敛回到钟灵宫,犹觉气不过,坐在太妃椅上,神色微冷。
长寿瞧出他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奉上一盏茶:“公子,您有烦心事?”
卫敛垂眸:“没有。”
他心境平和那么多年,偏被一个姬越搅得几次三番乱成一团。
简直不像他。
“你下去罢。”卫敛扶了扶太阳穴,阖目道,“叫长生来。”
“……诺。”
长寿出去唤长生,卫敛两指在太阳穴上揉了两圈,倏然睁开眼,进了寝宫。
床头正对的墙上,正挂着那盏可爱的兔子灯。
卫敛望着那灯良久。
“公子。”长生出现在他身边。
卫敛收回视线,淡淡道:“去查一下今日各国使臣的行踪。”
姬越将计就计,顺势发落了陈国,却不代表就放过真凶。他那边会不会另有动作卫敛不管,自个儿反正是要查清楚的。
卫敛不做人棋子。
关键时刻,还得动用长生。长生武艺高强,打探消息的本事也是一流。
长生领命而去。
卫敛复又抬眸,再看那盏兔子灯,就又想起姬越那张脸。
他驻足半晌,还是走了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
殿里未待一会儿,长寿又来禀,说是医官求见。
卫敛道:“传。”
跟着宫人入内的,正是今日为重华公主验身的其中一名女医官。
医官进殿,先是跪地一拜,行了大礼:“下官拜见公子。”
“可。”卫敛心有所感,不等医官说出来意,率先屏退左右,方道,“你要禀的事,可与重华公主有关?”
医官微惊。她要禀报的事确实不适合被旁人听到,不想公子敏锐至此,竟能猜到。
“公子英明。”医官起身,垂首道,“陛下令我等为重华公主收殓,下官在收拾中,发现重华公主卧房香炉内有焚烧的信笺,残留两片未烧完。”
她呈上两张残片:“下官不敢欺瞒,一经发现就来禀报公子。”
卫敛接过细看,好好的一纸信笺几乎被焚烧殆尽,只余下正中一个“悦”字,一个“见”字,断断续续凑不成句,及落款处的一个被烧了一半的“耳”字。
“知道了。”卫敛望着那几个字,慢慢道,“你退下罢,勿与他人提及此事。”
医官又一礼:“诺。”
卫敛一个人坐在殿中,看着残留信笺上仅有的三个字,半晌,轻念出声:“吾心悦汝,某时一见……耶律丹。”
他说的未必准确,只是大抵判断出,这是一封情书。
若是普通信笺,重华公主何需将它烧掉。
而落款处的“耳”字极小,显然只是一个偏旁。放眼这宫里,名字里有“耳”的,不就是耶律丹么?
卫敛尚在思索,长生回来复命,得到消息如下€€€€
卫衍今日一直都在屋内趴着。他伤势未愈,这些天不得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一直疼痛难忍。但凡没有活动,卫衍都是安静趴在榻上的。
乔鸿飞算半个自己人,先排除。
夏太子同样一直待在屋里不出门。夏国最为弱小,除王都之外所有城池尽数归秦,从不敢惹是生非。夏太子抵秦至今,除必要宴会,未踏出房门一步。
同行夏国使臣亦并无异动,个个待在屋里安静保命。
呼延可牧晌午去过一趟御膳房,让御厨往凝月楼送去一杯马奶酒。至于卫敛驭马前,即重华公主失贞的那段时间里,长生并未查到呼延可牧的踪影,只能确定呼延可牧并不在檀香榭。
不过呼延可牧本就不是闲得住的性子,他这几日天天到处跑,就没在檀香榭里好好待过。
麦尔娜早上在倚梅园树上睡觉,基本没有作案时间。这位梁国圣女从来不喜欢安安分分睡在榻上,宫女们每天都可以在王宫的任何一棵树上找到她。
阿斯兰找了她一上午,大概也没空干别的事。
耶律丹……行踪不明。
卫敛问:“何谓不明?”
长生答:“耶律王子今日不在玉珑阁,但属下并未查到他的去向。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耶律王子午时回到玉珑阁,唤人打了热水,应是为了沐浴。”
大中午的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