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敛把墨锭一丢,直起上身道:“姬小越,你得和我去见见巫山。”
姬越:“噗€€€€”
幸好他没饮水,不然这会儿全得喷出来。
姬越失笑地侧首望向卫敛。
容貌精致的青年就这么定定盯着他,眼里是直白大胆的热烈。
卫敛不是不懂得矜持收敛,只是在爱人面前都要掩藏自己欲望的话,那有什么意思呢?
姬越也静静回望他,就是不说话。
在他长时间的凝视下,青年终于懂得害羞似的,白皙的耳垂一点点泛起粉红色。
卫敛趴在姬越胳膊上,压着他不让他动奏折,含糊道:“……好不好啊?”
主动求欢这种事,便是脸皮厚如卫敛,也有些遭不住。
那般惊世骇俗的话,他也只敢说一次,就羞耻得不得了。
姬越望着他这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差点忍不住想答应了。
关键时刻还是清醒过来:“不行。”
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姬越始终很生气卫敛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又没办法说出来。
只有让卫敛真正知道教训,才能让他谨记以后不伤自己的身体。
可怎么个教训法呢?又不能明说,又舍不得打骂。
思来想去姬越决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双方都禁欲。
以伤筋动骨一百天为由就是不给卫敛。只有让卫敛忍得狠了,下次才不敢再犯,也可以作为此次对卫敛的惩罚。
姬越觉得这个计划简直完美,虽然也一并把自己罚进去了……
可现在,看到乖巧趴在自己胳膊上,抬眸充满希冀望着自己的青年,姬越觉得自己这计划可能要死在第一步了。
这绝对不行!
不能心软!
你对卫敛心软,卫敛可不对他自己心软。
姬越狠了狠心,右胳膊被卫敛压住,就换了左手批奏折,就是不理会卫敛的请求。
字迹一如既往地遒劲有力。
卫敛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一幕。
他魅力失效了?
他人老珠黄了??
他蓝颜未老恩先断了???
卫敛抢过折子,感到很委屈:“你真打算和折子过了?”
姬越正色道:“卫小敛,当初是你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
卫敛立刻否认:“我没这么说过。”
姬越:“呵。”
卫敛埋他怀里,像只软糯的猫儿般轻蹭着:“姬小越~”
姬越逗弄他:“猫儿思春了?”
卫敛豁出去地点点头。
姬越冷酷无情道:“思春也没用,一百天就是一百天,少一个时辰都不行。”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弄伤自己。
“……”
卫敛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将抢来的折子摔回姬越怀里。
“要你何用?”
青年利落地拂袖而去。
姬越:“……”
他收起奏折,走到窗边看卫敛渐行渐远的背影。
窗外繁花艳烈,柳枝抽出新芽。暖风拂过,草长莺飞。衬得那一抹清瘦的身影也如斯好看。
春天到了啊。
第三卷 清平乐
第63章 春狩
三月三,上巳节。每逢此时,闺阁里的少女们都迈出家门,去水边踏青游玩。在民间,这亦算是一年里较为隆重的节日。
不过对于王公大臣来说,三月最重要的活动不是春游踏青,而是一年一度的春狩。
每年三月初旬,陛下都会率领文武百官,去几十里外的城郊围场狩猎。君子六艺摆在那儿,文人亦会骑射,武将更是骁勇,年年都要出一个彩头,分出个高下。狩得猎物最多的,就可以得到陛下的嘉奖。
若是有幸入了陛下的眼,往后仕途可谓是平步青云了。
因而永平无数青年才俊提早半年就开始准备,苦练骑射功夫,就为了抓住这一次的机会。
春狩是秦国祖传下来的传统,路上来回加上过程,总计要持续半月。以往每一任王在出行时,还会带上一两名爱妃宠妾,夜里在帐中伺候。
往年姬越自是不会带上谁的,今时不同往日,他有了一个卫敛。
-
车队从三月三便开始出发,沿途能见到不少三五成群的踏青少女,好奇地将目光投向这边,又被开道的禁军挡在外面。
她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看,是宫里出来的车队!”
“怎么不见陛下?去年我看到陛下骑在踏雪马上,丰神俊朗,英姿飒爽。还想着今年再见一回呢。”
“那马车里坐的是谁?看着好气派,前后一群侍卫围着。”
“应是那位传说中的公子敛罢?我兄长在宫里赴宴时见过他一回,回来后与我说道了半天,说是这辈子没见过这般神仙人物。”
“今年怎么也不见谢将军啊……”
“你傻呀,谢将军被陛下派去攻打陈国啦!”
……
-
宽敞舒适的马车内,卫敛靠着姬越,嗑着瓜子,十分惬意。
去围场按理说该全员骑马,基于卫敛上回学骑马时的“精彩”表现,他果断做出符合人设的举动。
“骑马好累的,我怕摔下来。”驯马高手卫敛如是道。
姬越一边心道孤信你个鬼,一边大手一挥命人备了辆豪华马车。
反正先朝那些后妃们也都是乘坐马车出行,卫敛坐个马车也不会有人异议。
临行前,姬越挑了帘子,钻进马车,要与卫敛一路同乘。
卫敛惊讶道:“你不骑马,跑我这儿做什么?”
姬越说:“陪你。”
卫敛眼前一亮:“那你来得正好。”
姬越唇角一勾,只当是卫敛同他一样想念彼此了,竟一刻也分不得。
卫敛继续道:“快帮我剥瓜子。”
姬越:“……”
你把孤当小厮用吗?
姬越板着脸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卫敛眨眼:“就帮一下。”
姬越努力保持君王威严:“孤就是从马车上跳下去,都不会任你差遣,想都别€€€€”
两片柔软的唇瓣贴上了他的唇。
姬越的话语顿时销声匿迹。
青年倾着身,垂下眼睑,纤长秀气的睫毛轻轻擦过姬越的脸,痒到人心里去。
姬越眸色一深,喉结滚动。
马车外,沿路风景变幻,人群熙熙攘攘,议论纷纷,热火朝天。
马车内,玄衣青年反客为主,扣着人的后脑将人吻得喘不过气。
直到卫敛被吻得面色泛红,无力地靠在人怀里,姬越才放过他。
餍足的姬越心情很好地开始动手帮卫敛剥瓜子。
卫敛枕在姬越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嗑着,时不时接过姬越递到嘴边的瓜子仁。
普天之下,大概没有第二人敢枕着秦王的肩膀,咽下秦王剥好的瓜子。
也无第二人有此殊荣。
舟车劳顿,路途漫长。褪去一开始的兴奋劲儿,一直坐在马车上也很是无聊。渐渐的,卫敛瓜子也有些嗑不动了,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他垂着头,眼中浮现出困倦。
为了及时出发,今天起得很早,这下就有些累了。
姬越倒了杯水给他:“困就在车上睡一觉,到了孤叫你。”
卫敛低低应了声,将茶水一饮而尽,歪在姬越肩头阖上双眼,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