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这么做又是何居心呢?
难道是想打着死人名号,做踏仙阁真正的主人?但唐筠身负屠杀同门的叛逃之名,阁中之人又怎肯乖乖听命?
还有,若这一切都是唐筠精心设计,又为何要在当初引他下山去杀傅少御?
是巧合,还是想借刀杀人?亦或另有更深的原因?
唐筠又为何要献上凌家夜宴刺杀图?他与凌氏有何渊源?
一阵清风扑面,白色粉末如细雪纷扬而至,萧绝下意识屏息,眨眼功夫便被落下数丈。
傅少御也在此时跟来,长臂一揽,将萧绝拽入怀中,带他旋身避开了黑袍射来的飞镖。
“放手!”
眼见黑袍转瞬消失在视野中,萧绝心急低呵,欲推开怀抱再去追人,却被傅少御紧抱着抵在树下。
“我偏要拦你,还要问你一句,你怎么回事?”
傅少御语气冷肃,眼神也不及平日温柔。
“为了追个人,着急起来竟是连性命都不顾了吗?你到底把自己置于何地,把我置于何地?”
萧绝沉下眉头:“你不要小题大做。”
“我说的难道不对?之前你我交手时也是如此,为达目的甚至甘冒自断一臂的风险,你总这样不爱惜自己,教我如何能够放心?”
傅少御本是假意训斥他几句,但越说越觉得萧绝性子里的那股疯劲需要扳一下。
过去已然遍体鳞伤,他不希望未来还是如此。
他想保护萧绝,但也要萧绝学会自保。
萧绝忽然笑了,傅少御沉声道:“严肃点,批评你呢,笑什么?”
萧绝道:“原来傅少侠爱翻旧账,芝麻大点的事都能倒出来教训人,心眼小的可怜,偏偏人人还称你心胸似海,不好笑吗?”
傅少御凝眉,正要再说他两句,萧绝忽然欺身上前,揪住他的衣襟,以极为强势的姿态说了句“我错了”。
心瞬间软成一滩春水。
傅少御把人抱进怀里,单手轻抚他的后背,叹道:“我虽不知你与唐筠的恩怨,但他出自踏仙阁,你若想找他也不是难事,今日跟丢了那就改日去不至峰一趟便是。以后不要再这般不管不顾了,别让自己受伤。”
萧绝双手改盘上傅少御的脖颈,闷闷地问:“我受伤,你会心疼吗?”
他笃定傅少御会答“是”,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矫情,但他就是要问。
他需要听到傅少御亲口说出这份疼爱。
唯有如此,他才敢信上一二。
果然,他听到了预料中的回答。
“那是自然。”
萧绝笑着昂首咬住男人的下巴,含糊地问:“为何钟情于我?你我在沈家庄相遇之前,到底有过什么交集?”
傅少御却是不答:“你自己想。”
萧绝自是想过无数遍,最有可能的答案却不敢轻易向他求证,一旦得到否定的回答,他们极有可能因为正邪不两立而分道扬镳。
他收紧胳膊,咬上傅少御的嘴唇。
傅少御温柔地吻了他许久,才道:“出来时间有些久了,我们先回燕家看看情况。”
萧绝看了眼西沉的金乌,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他是该回去一趟看看燕无计的表情。
两人相携而归时,在门口正好撞到要出来寻他们的施奕,傅少御道:“唐筠有人接应,跑了。”
施奕不疑有他:“他敢选在这种时候登门挑衅,自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引二人往燕无计的书房去,在路上简单地把府上的情况说了下:“膳厅的那些散客也都着了道,不过他们喝酒喝的热闹,不知前殿的事,现下大多都被扶去后院厢房休息。”
傅少御点点头,和萧绝并肩走进书房时,大家停下商议,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他们。
一时间,气氛有些难以言喻的紧张。
萧绝太熟悉这种眼神,是怀疑、是不安,更多的是审视。
沈仲清咳嗽两声,打破这一隅的沉默,笑容一如既往的亲和:“少御和这位小友当真应了‘英雄出少年’那句话,内功深厚莫测,非常人所及。”
表面是在夸赞,暗里却在怀疑。
为何这么多人都失了内力,唯他二人没受任何影响?
萧绝眸色转冷,他最讨厌武林正派的一点便是如此,有什么疑问总要拐上十八道弯才肯说出口,猜来猜去好生无聊。
傅少御抱拳道:“前辈谬赞,傅某与萧绝应该只是好运而已。”
“哦?此话怎讲?”沈仲清捋捋胡须道。
“方才听施奕讲,用膳的人都失了内力,能在短时间内使这么多人毫无防备的遭了算计,想来也只有在酒菜上动手脚。”傅少御解释道:“我与萧绝侥幸未受波及,只因那桌的酒在开宴前被霜妹换成了燕前辈的桂花酿。”
燕飞霜不在书房,施奕出面作证:“傅大哥所言不假。”
敖江道:“既是如此,那又是谁偷偷在酒中下毒呢?”
还有人在盯着萧绝看,显然疑心未消,但又没人敢开口质问一句,毕竟傅少御已作出了解释,若再多问,只怕会落下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