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被小侯爷攻略的一天 第93章

“如此行事……成何体统!”

段云泱有刹那的错愕,英挺的眉微微挑起,面上旋即泛起一模无奈的笑容。苏巽刚刚恢复意识没多久,又被惊吓一番,羞赧躲闪自然在情理之中。

往日里他很少在这个人身上看到如此鲜明的情绪,因此这幅光景教他觉得新奇又酸楚,动作里平添了几分小心翼翼,斟字酌句地道:

“……是我思虑不周,昨夜你嚷着有些冷,我寻思着体温取暖最是有效,没深想就行了孟浪之举,你可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话音未落,他没来由地又觉得此事不该这样轻飘飘揭过,脑海里浮现出江湖话本常见的桥段,可怜兮兮地拉下眉,嘴角却忍不住噙着丝丝笑意:

“若是阿巽依旧觉得受了冒犯,不妨信我一句承诺,我会对你负责的。”

此言一出,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有些愣,苏巽眨眨眼,似乎尚未从段云泱的戏谑里回过神来。半晌才皱了皱眉,抿唇道:“你负责与否,我却不稀罕。”

他这话多有赌气的成分在,却一下子让段云泱想起了自己曾经失落的重要记忆,不安与懊悔顿时汹涌而来,情不自禁地握住他手指,耷拉下头,闷闷地来了一句:“对不起。”

“这没什么可道歉的,毕竟你我早已有过肌肤之亲,方才我也是一时吃惊,反应过度了些,”苏巽轻叹口气,以为段云泱还在为眼前的尴尬局面歉然,忙解释道,“况且眼下我感觉身体舒适许多,想来是你设法将我救回,一路上当然吃了不少苦头,我连感激都来不及……”

“不需要,阿巽,原本便是我对你不起。”

段云泱突然出言打断了他的话音,眉目间一派忧俋,是化不开的疼惜与懊悔:“十二年前,是我失约,害你在风雪中苦等整整一日;十二年后,同样是我眼拙,竟然重逢时连你的身份也辨认不出。”

“毁你伤你是我,累你苦你是我,只是不知,阿巽,这份迟来十二年的歉意,你可还愿意接受?”

“……你记起来了?”

莹润的眸子无措地睁大,苏巽怔怔地凝视着眼前人,菱唇微张,一时间几乎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太多复杂翻涌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惊喜还是失望,愉悦抑或愤怒,思维仿佛被堵塞住,半晌才木讷讷地,自顾自地在心底想到:是了,十二年。

许是那一夜风雪太冷,记忆里那一块总是泛着刀割般的疼,他往往不敢深思,久而久之对于时间的概念就变得模糊,直到此刻段云泱提起这一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竟已经十二年了。

“我在前往暝琅雪山秘境寻找净寰莲的过程中,通过幻境灵力的冲击记起了往事。”

段云泱身子凑上前,悄悄拉近了几分二人间的距离:

“第二日我在赴约的路上误将黎晟错认成了你,被他推入冰湖中无人救援,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又发起了高热,一来二去不仅耽误了与你的约定,甚至将梁国发生的种种忘得干净彻底……到底是弱小至极,身不由己。”

他只是把过往经历解释清楚,苏巽听着一颗心却忍不住揪紧,当即顾不上拉住蔽体的被褥,捧住段云泱下颌将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过往我曾听闻,暝琅秘境最是凶险难测,没想到你竟为我前往那处……”纤细手指温柔抚过肌理分明的胸膛,他细致地查看着,满心满眼都是将要溢出来的怜惜,“你身上可有留下暗伤?看你面色那么憔悴,想必受了不少罪,还有……你说高烧失了记忆,那后来有没有落下其他病根?”

“没事,我皮糙肉厚的,哪里会受什么伤。再说那些都是十二年前的往事了,若有什么沉疴,也早便好了,你别担心。”

段云泱笑得惬意,趁机勾住他的腰,拉向自己的怀抱。胸口仿佛贴了枚微凉的玉,他蹙了蹙眉,本能地想要用体温将其捂热:

“阿巽,既然我已经记起了往事,你可愿与我解开误会?如今的段云泱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十二年前的种种绝不会再次发生,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爱你,护你,绝无转移?”

他的话音带着惑人的磁性,与胸膛的澎湃热度一同侵袭而至。苏巽无力抵抗也不愿抵抗,迷蒙中只觉得有什么锈蚀已久的事物开始缓缓运转,定睛细视,原来是自己心中已经凝固十二年的光阴,正逐渐挣脱积尘与苍苔,挣扎着重见天日。

自己或许可以尝试着,再信他一回。

赤/裸/裸一颗真心摆在自己面前,他仿佛挑花了眼的沽宝客,面对着满目琳琅无从下手,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是真的。

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重,在他人心底重逾泰山:有从未觉得自己这样轻,鸿毛般落入了温热春水,荡漾开柔软的涟漪。

怀抱中的人始终一言不发,段云泱屏息凝神地等待了很久,久到内心的希望一点一滴变得零落,嘴唇却蓦然一暖,被那人温柔地覆盖。

这并不是苏巽第一次主动吻他,却是第一回 这样随心而动,毫无保留。

那人微微仰着头,捧住他面庞的神情温存又专注,光洁面庞上隐约泛着细腻的粉,在幽微的灯光里微微地闪着光,绝美得恍若神只。

他的心跳霎时间脱离了束缚,狂/乱而热烈地跃出胸膛,把理智辗轧得粉碎,化为一双有力的臂膀,将苏巽紧紧箍入怀中。

这种感觉,就是深爱吧,眼中心中都只有那一个人,切切实实拥怀中,就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纵使外界风雨交加也心生安然,室内一灯如豆,就是整个人生不可或缺的完满。段云泱忍不住闭上眼,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珣,为什么当年你我初见时,要我这般唤你?”

没想到他百忙之中还能记得这茬,苏巽低低喘口气,眉目间漾了些暧昧的薄红:“珣是我的本名,只是后来丞相府被满门抄斩,盘古带着我逃出生天,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让我早日放下,才改了如今这个名字。”

巽本义为东南风,最是温煦柔和,带着水乡的轻软。段云泱喃喃念着这个字眼,只觉得一颗心仿佛在温水里浸过,懒洋洋地饱胀着甜。

所幸二人虽然气血方刚,却也知道眼前并非合适的时候,不说一人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另一人在秘境中折损过度,一时也难以恢复状态。

于是乎便眼观鼻鼻观心,肩并着肩脚抵着脚依偎在一起,谈论起更加深远的话题。

苏巽率先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道:“云泱,我身中的化生散,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一直是他的心病,尽管目前看起来风平浪静,可用于压制的内力毕竟有限,这般耗下去于他的寿数也有损伤。

他唯恐给予了希望,却又不能携手相将。

段云泱却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他眉间,温言许诺:“何妨伴我长久,只需爱我深沉,人生快活光景能有几何,守着些许闪亮明媚的日子,便足以聊慰此生了。”

“你可千万莫要觉得歉疚。”

鼻尖微酸,苏巽雾蒙蒙的眸子里忍不住沾了些水汽,用力点了点头,将那温暖的身躯拥得更紧。

此后便是语短情长,一夜梦鸯。苏巽的身体在净寰莲的药效影响下恢复神速,第二天便能短时间下地行走,此后数日更是逐渐行动如常。段云泱却怎么也不敢掉以轻心,每日嘘寒问暖地伺候着,唯恐伤情有所反复。

其间叶知蘅裴殊等人都曾前来探视,甚至连久未露面的凌珂也来帐中点了卯。段云泱俨然一副为人家主的蛮横霸道,只消苏巽与旁人谈话的时辰稍微长了些,便按捺不住地插入其中,丝毫不觉得自己靠近的姿势突兀而笨拙。

这一番你来我往,叶知蘅被气得拂袖而去,裴殊元若拙等人则掩嘴偷笑,毕竟小侯爷耽于声色理智全无的名场面,也算是难得一见。

等到几日后苏巽伤势大好,便与段云泱一道前往舞炎王帐拜谢巴尔达,同时商讨作为报答的承诺事宜。巴尔达也毫不迟疑,当即领着二人来到部落南部的农田区,手指向不远处的田埂道:

“段公子、苏公子,如你们所见,此处便是我舞炎部落的农耕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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