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入酒 第6章

  骆寻风:“穆前辈,您别瞎说。”

  穆迟不服道:“我怎么瞎说了,难不成你见过我徒儿哭?”

  骆寻风脱口道:“见过......”

  穆迟惊讶道:“什么?我徒儿哭过?什么时候?”

  沈止玉也疑惑道:“我何时哭了?”

  骆寻风:“......”

第12章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骆寻风仿佛能看见道出真相后,自己被大卸八块的场景。他咽了咽口水,“我是说......见过......倒没有......”

  “你说你,喘什么大气,”穆迟失望道,“害我老头白高兴一场。”他转向沈止玉,“徒儿,还是让老陆给你看看吧......”

  沈止玉:“我没事,师父不必担心。”

  “可......好吧,你自己的身子自己多注意些。”他背着手往外走,“我去哄哄十五......”

  骆寻风松了口气,继续给沈止玉揉腿。

  沈止玉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道:“你也没哭过......”

  骆寻风好笑道:“怎么,你想看我哭?”

  “也不是,”沈止玉想了想,“好奇......”

  骆寻风:“那等你腿好了,我给你来个‘喜极而泣’?”

  沈止玉眼角微弯,靠上椅背闭目养神,小声道:“还是算了,不好看......”

  骆寻风:“......”你嫌弃我?

  傍晚时,有人在城北的破庙里发现了两具尸体。是两个乞丐,胸前五道血红爪痕,皮开肉绽。

  骆寻风带着人把尸体搬回了衙门,又等仵作验完尸体,回到流云山庄时夜色已深。

  他一身尘土,想去后山的热泉里洗一洗。

  可他刚靠近后山,便听见一声细碎响动,似有人匆忙间发出的脚步声。

  “谁?!”骆寻风握上腰间佩刀,缓缓走近发出声响的地方,“出来!”

  忽然一阵轻笑,石头后走出一个人来,“原来是捕快大人......”

  “程复?”骆寻风认出,这是之前住在城东客栈,自称江湖人的那伙人中,为首的一人,“你为何在此?”

  程复笑道:“在下是来拜访旧友的。”

  “拜访旧友?”骆寻风冷嘲道,“那为何不投拜帖,不走前门,反倒深更半夜,这般鬼鬼祟祟?”

  程复:“我与他有些误会,怕他不肯见我。”

  “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扰人清梦了。”骆寻风抽出佩刀,“你夜闯私宅,还请跟我回衙门一趟。”

  程复不以为意,心想,一个小小的捕快,能有什么能耐?

  可当骆寻风一刀砍过来时,刀锋凌厉,又快又狠,他差点躲避不及。

  他不知道,耘州城的骆寻风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可三年前,江湖上有个叫骆风的年轻人,半年内单挑五大世家,又破了药王谷的林深雾障,闯了揽月峰的寒潭秋水,名噪一时。

  骆寻风也不是存心要用假名的。他爹是个秀才,一辈子熟读孔孟圣贤,做得最出格的事,也就是跟人吵架,被人一绳子吊树上后,愤然把骆寻风送去了山上学功夫。

  他让儿子学功夫,只是不希望儿子像他一般文弱,不是叫他去闯荡江湖的,打打杀杀的事情若让他知道了,肯定要揪着骆寻风的耳朵,讲上三天三夜的圣贤之道。因而,骆寻风只能说自己是去游山玩水了,行走江湖也化名骆风,直到三年前进了耘州衙门,他爹也不嫌弃,才用回了本名。

  从此,骆风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只剩下耘州捕快骆寻风。

  程复看着身旁被一刀砍裂的石头,才发现自己小瞧了这个捕快。

  骆寻风刀起刀落,又砍了过去。程复抬手一当,兵刃相撞之声“哐哐”作响。骆寻风这才看清,程复的右臂上套着一只铁手,五爪尖锐,如兽爪一般。

  他忽然想起了那两个死去的乞丐,胸前便是五道血红爪痕,“城北破庙里的那两人,是你杀的?!”

  程复想了想,恍然道:“哦,你说那两个乞丐啊?对,他们吵到我睡觉了。”

  “如此滥杀无辜,与畜生何异?!”骆寻风怒不可遏,攻势更猛。

  程复被逼至热泉边,见山庄里的人也渐渐赶了过来,忽然一挥掌,带起一阵水流泼向骆寻风。

  骆寻风抬手一挡,再抬头时,程复已不见踪影。他立马四处找了找,却什么都没发现。

  沈止玉也听见了庄里的动静,披着外衣坐在院子里等他。

  骆寻风把情况了,最后疑惑道:“他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沈止玉想了想,道:“其实,后山的乱石堆后,有一条密道……”

  骆寻风:“什么?”

  沈止玉:“可这条密道,只有我与庄里几个管事的知晓......”

  骆寻风:“难道他们中有人......”

  “不,我信他们。”沈止玉顿了顿,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刚要开口,就听骆寻风嘀咕道:“那你不信我,有密道都不告诉我......”

  沈止玉:“......”

第13章

  沈止玉不知道骆寻风在计较什么,可他那失落的模样,却让沈止玉莫名内疚,“其实,那条密道本是要封了的......”

  骆寻风疑惑道:“为何?”

  “因为,还有一个人知道那条密道,”沈止玉缓缓道,“姚松。”

  骆寻风猛地站起来,“程复是姚松?!”

  沈止玉摇头道:“我不确定,但除了庄里的人,只有他知道那条密道。”

  骆寻风忽然想起了程复那如兽爪般的铁手,“姚松右手上可有套着一只铁手?”

  沈止玉:“铁手?”

  “对,”骆寻风道,“前几日在客栈时,程复总将右手藏在袖里,我便没发现,今日与他交手时才看清,他右手上套着一只如兽爪般的铁手,甚是锋利。”

  沈止玉沉默了一会儿,方道:“五年前,姚松逃走前,被我斩断了右手......”

  “所以他才套上了一只铁手?!”骆寻风几乎认定,程复便是五年前捅了沈止玉一刀,又害得他腿不能行的罪魁祸首€€€€姚松。

  骆寻风怒火中烧,只后悔方才没有多砍那混蛋几刀。

  “若真是他,”沈止玉沉思道,“他回来做什么?”这些年,流云山庄一直到处找他,他该有多远躲多远才是,怎么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其实,今晚看见他时,”骆寻风道,“我以为,他是来找陆前辈的......”

  沈止玉:“你怀疑,他是承阳王的人?”

  骆寻风点头道:“这一切都太过凑巧了。他们刚在城内落脚,血灵芝就被盗了,有人闯山庄逃走后,他们也不知所踪了......”

  “可那日闯山庄的几个人,似乎未尽全力,很快便撤走了。”沈止玉不解道,“世子病危,若他们真是承阳王的人,必然急着把陆前辈带回去......”

  骆寻风也想不明白,见夜色已深,便让沈止玉先回房休息,“先回去睡吧,明日再说。”

  沈止玉点点头,刚想去推轮椅,小腿忽然传来一阵疼痛,似有千万根尖刺扎进肉里,甚至一抽一抽地蔓延至大腿。

  “嗯......”他一手抓在腿上,脸色都白了。

  这场景骆寻风见过太多次了,“腿疼了?”他立马把人抱起来,朝陆知年的房间跑去,“你忍忍......”

  陆知年睡得迷迷糊糊,被抱着人闯进来的骆寻风吓了一跳。

  “陆前辈,您快看看,”骆寻风急道,“止玉他腿又疼了!”

  陆知年打着哈欠道:“没事......这几日泡的药水会把渐渐把毒逼出来,会疼是正常的......我给他放点血就好了......来,坐下......”

  他拿出银针,在沈止玉腿上扎了几针。

  疼痛渐渐退去,沈止玉仍被骆寻风抱在怀里,靠着他的肩头轻轻喘着气。

  喘着喘着,他忽然一手摸上骆寻风的心口,奇怪道:“为何你心跳那么快?”

  骆寻风:“......”你呼吸喷我脖子上了......

  “方才......跑得太急了......”

  这天夜里,心跳过快的骆寻风久久不能平静,辗转难眠,最后索性爬起来给程复画了张画像。

  第二日一早,他把画像拿给沈止玉辨认。

  沈止玉一眼便认出,画上之人确实是姚松。

  陆知年溜达着来看沈止玉的情况,一看那画像,吃惊道:“这不是承阳王的那个义子么?”

第14章

  “前辈,”骆寻风把画像拿给陆知年仔细辨认,“您确定,这真是承阳王的义子?”

  陆知年眯着眼看了看,笃定道:“错不了,老夫在王府里见过他好几次。”

  骆寻风理了理思绪道:“如此说来,姚松当年叛出流云山庄后,化名程复,又入了承阳王府?”

  沈止玉接道:“而他此次回到耘州,是奉了承阳王之命,来找陆前辈的?”

  骆寻风点点头,“血灵芝应当就是他们盗的。”他转头问陆知年,“陆前辈,您身上的毒......”

  陆知年摆摆手,“暂时用天山雪莲压制住了,应当还能撑一阵子。”

  “前辈放心,我必早日将人捉拿归案。”骆寻风收起画像,“昨夜程复也已亲口承认,城北破庙里的两人是他所杀,我这就回衙门请周大人发通缉令......”

  骆寻风回了衙门,将程复破庙杀人一事告知周怀山,而后奉命带人到城门口张贴通缉令。

  午后的日光有些烈,骆寻风张贴完通缉令,顶着日头想再去城北的破庙看看。

  他没走几步,身后忽然有人拍他肩膀。他骤然回身,看见了穆迟笑眯眯的一张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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