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只爱我的钱 第3章

  马车稳稳前行,骆深跟外面的人挥手告别,出了长街才放下窗帘。

  “韩将军,”他放松的倚靠在车厢一侧,细腰束在长绳之下,长绳隔三差五坠着雕刻精致的玉石,拖在座位上,随着前行的马车不时摇动。

  “三军统领只有一位京官姓韩,出身军戎世家,肩上战功无数,”骆深勾起嘴角笑了笑,唇上残存的酒水闪着细润的光,“是韩将宗,韩将军吧。”

  韩将宗眉峰一动,眼皮朝下压了压。

  四周菱角分明的眼周将双眸紧紧围住,形状更加清晰深刻。

  骆深往后靠了靠,全身彻底放松下来,后背薄细优美的线条紧紧倚在了车厢壁上。

  他穿着一眼看去没有特别显眼的外衫,也许是夜色缘故,所以看不出来的太多名堂。但是看衣摆平整顺滑垂在车上,就知是上好绸缎。

  两人离得很近,韩将宗甚至可以看到衣角匀细的针脚,每一针的距离都一模一样,必得是最好的绣娘在每日光线明亮的时候小心翼翼绣制而成。

  “听闻北边就要开战了,”骆深看着他,眼眸深处闪过一片朦胧胭染的光,“韩将军这个时候来洛阳做什么呢?”

  韩将宗一张嘴,吐出来两个字:“散心。”

  骆深噗嗤一声笑了,他醉着酒,连笑容都带上了许多含糊不清的撩拨感觉。

  “洛阳城中好玩儿的多,山水美景倒是其次,人最新鲜。”他缓缓地说。

  韩将宗盯着他微微眯起的桃花眼,玩味的话在舌头上转了一圈儿,才压低了声音吐出来:“你就挺新鲜。”

  “多谢夸奖。”骆深秀眉一挑,眼角唇边仍旧带着三分笑意。

  韩将宗看他镇定放松的坐在对面,一点都不怕自己。他推测要么是喝醉了,不知者不畏,要么就是家大业大,权势滔天,根本无所畏惧。

  但是他好歹是个一品将军,又是京中来的,这些本地人,多少会有一些抵触。

  所以韩将宗更加倾向于前者。

  他喝醉了。

  年轻,聪明,漂亮。

  又有钱。

  漆黑而暧昧不明的深夜,温暖又紧闭的空间,醉着酒的年轻身体。

  对一个昂藏七尺又懂得惜玉怜香的独身男人来讲,无一不刺激着紧绷躁动的神经。

  “将军再这么看着我,我可要误会了。”骆深道。

  他声音压的有些低,还带着一股缠绵柔切的冷清沙哑感。

  韩将宗转开视线,片刻后又停在他身上,鼻尖动了动,问:“什么香?”

  骆深看着他,双眼轻轻一弯,视线似乎能穿透人心,闻言低低笑了笑,缓而轻的说:“我身上的,体香。”

第3章

  他说完皱了皱眉,似乎是胃里有些难受,缓了一会儿才闭上了眼。

  片刻后,骆深收回去的小腿似乎是蜷缩累了,又放松的伸了出来,温热的体温隔着数层衣料传达到对方身上,韩将宗垂眸看了一眼挨过来的腿。

  骨肉均亭,很长,绸缎穿在身上勾勒出悠长顺畅的弧度。

  韩将宗看着,没有动。

  骆深眼睫一动,视线掀开露出窄窄一条缝隙,偏着头上下打量着他。

  个子很高,肩膀很宽,脊背挺直,垂在地上的大腿充满了力量感,不似寻常将士的一身板正,反倒姿态十分放松。

  马车虽然宽敞,于他而言仍旧有些局促,整个人都似被囚禁住的野兽,坐在原地伺机而动。

  “韩将军是来借钱的吧?”骆深突然问。

  韩将宗抬起眼,骆深笑了:“北面要打仗了,将军这个时候过来,想必要搜刮走一波民脂民膏,充当军饷用。”

  “民脂民膏就算了,官油得扒点下来。”韩将宗随意道。

  他交代了去江家的原因,骆深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那应该还挺急的,夜深霜露重,难怪将军半夜就去了江家。”

  韩将宗不疾不徐靠后坐了坐,不答反问:“夜深霜露重,半夜了你才回家吗?”

  他声音偏沉,哑感也不强烈,像沉淀时久深埋于地下的一坛酒,充满了浓醇的厚重感。

  洛阳城繁华,恰逢中秋更是彻夜灯火通明,对喜欢饮酒作乐的高官子弟和昼伏夜出的富二代们来讲,这个时间已经算是早的。

  “今日是晚了些。”骆深眼角带着困倦的微红,慢吞吞的说。

  韩将宗心中一痒,感觉五脏六腑被猫挠了一把。

  马车碌碌前行,头昏脑涨感愈加强烈。

  清净的深夜,摇晃的马车,配合在一起成了催眠利器。

  片刻后,清浅的呼吸声慢慢传来。

  骆深微微闭着眼睛,纤长睫毛垂在上头一动不动,他似乎是睡着了。

  这个角度十分难得,韩将宗又观察了一会儿,也不再多想,闭上了眼。

  “少爷,到家了。”外头人轻声道,马车也骤然停下。

  骆深缓缓睁开眼,好一会儿坐起身,抻了抻麻木的腰身,对着韩将宗道:“我回家了,将军切莫动身,叫马车送您去住处。”

  韩将宗“唔”了一声,正经道:“惭愧,洛阳虽繁荣,韩某却无家可回,非常凄凉。”

  骆深下车的动作一顿,韩将宗等着他开口。

  “不如……住在我家?”骆深沉默一瞬,慢慢的问,似乎还没从沉睡中彻底苏醒。

  韩将宗不疾不徐的说:“那韩某人,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他仿佛就是‘挑蛇顺杆爬’的本蛇,骆深:“……”

  骆家的马车上下来两个人。

  一个喝了酒的强壮男人,和醉酒的骆家大少爷。

  这消息第二日清晨才传遍了整个骆家,骆家上下一齐受到的惊吓。

  一顿早饭的功夫,骆老爷嘴上起了一圈燎泡。

  韩将宗跟刘副官一人一间宽敞卧房,都睡得非常好。

  清晨二人收拾好,坐在桌边摸着精致造型用料厚重的圆桌,喝着桌上的香气四溢的茶水,感叹着骆府的奢侈繁华。

  “将军,昨日发生了什么?”刘副官问。

  韩将宗瞥了他一眼,看眉间情态,似乎是想动手打人。

  刘副官主动离他远了点,问道:“昨夜江家的那二金零五千两白银,算数吗?”

  韩将宗:“如果不是跟你一样装失忆了,应当算数。”

  “不是,昨日太晚了,”刘副官解释说:“我怕江太守以为自己是做梦,在梦里头将银子花出去了,回头不认怎么办啊?”

  “就是因为太晚了,江太守措手不及,我们才能从他嘴里抠出来这个数,”韩将宗喝完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若是等到今日白天再去,让老头子提前得了信儿,指不定他家里能落魄成什么鬼样给我们瞧。”

  刘副官思考片刻,重重点了点头。

  “那咱们住到骆府来做什么啊?”

  韩将宗:“你以为呢?”

  刘副官想了想,犹豫的问:“为了省住客栈的钱吗?”

  韩将宗:“……”

  “笃笃笃”

  门被轻轻敲响了。

  二人对视一眼,对话稍歇。

  安静片刻,韩将宗道:“请进。”

  骆府的小厮端着一方蒙着绸纱的托盘走了过来,见他们坐在桌旁喝茶,便站在了桌边。

  韩将宗没有开口。

  小厮垂着眼沉静站着,掀起来托盘上头蒙着金丝纱罩一角,露出下面白花花排列整齐的满满一托盘银子。

  银子堆了两层,粗略估计有个百两。

  小厮放下纱罩,将银子严实盖好,一抬头见有两个人,吓了一跳。

  他眼中的惊慌失措太明显了。

  “什么事?”韩将宗不动声色的问。

  小厮停顿片刻才说道:“我家少爷平日冷冷淡淡的,,昨日许是喝醉了将你……们带了回来,不过既然同你……同你们交往了,也是缘分,”他捧着东西往韩将宗身前递了递,“这是我家老爷送的,只要管好嘴,不要出去乱说,败坏我家少爷的名声,这钱就都是你二人的。”

  刘副官满脑袋问号看着,甚至想挠挠脑袋。

  韩将宗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出去乱说什么?”

  “就是……”小厮含糊不清的说:“昨夜,住在骆府的事情……”

  韩将宗垂着眼皮轻轻“哦”了一声,漠然扫了一眼他,下颌一抬点了点那托盘,饶有兴致的说:“你们家老爷子,打发叫花子呢?”

  小厮一梗,被他沉稳如山的厚重气势吓的大气不敢出一声。

  骆府,正厅。

  ‘平日冷冷淡淡、不爱胡乱玩闹’的骆深吃过早饭,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骆老爷看了他全然没放在心上的模样,叹了口气。

  骆深脚下一顿,上前问道:“爹,怎么了?”

  “唉!”骆老爷又重重叹了口气,含糊不清的说:“没事,没事。”

  骆深:“……”

  他犹疑片刻,认真回想起来昨夜的事,“对了,”他捋了捋思路,说道:“客房那里……”

  “客房那里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你去忙吧。”骆老爷打断了他,没忍住,又交代了一句:“即便做不到洁身自好,也不能一味跟着江天那酒肉色徒学。”

  骆深不明所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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