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不蹦了,好看的脸瞬间愁成一朵含羞草,眉毛皱成倒八,忧心道:“那得再去找薛兄说说还去我们大营。”
其实我的意思是让你别比。
林悦边走边盘算怎么把薛筲再忽悠去京北营。
喻旻觉得此子走火入魔,已不可救,遂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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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旻(min二声)
第2章 殿下
太极殿内,文武百官都按品阶爵位落坐,皆在御座右下首。满殿诸臣中两人的官衔恰好在末流,当然位置也离御座最远。
外来使臣的坐位在大殿稍左一侧,此时已经稀稀拉拉坐了不少人。御座两侧各设了一排坐位,是皇亲国戚和各高阶王侯的坐处。右侧四个位置已经坐满了,打头的那人一身藤黄朝服,四十左右的年纪,靠在矮椅里敛眉垂目,周身却散发着锋不可当的气势,偶尔抬眼回一句旁人的搭话。
喻旻朝他多看了两眼,不料那人甚是敏锐。双眼一抬,眼神锐利,睁圆的眼睛直直劈来一记刀眼,面上的表情十分不耐烦躁。
喻旻冷不丁给唬了一跳,腹诽道方才还装睡,这会就瞪人。琢磨着今早出门也没做什么错事,怎的就给他冷脸了。
瞪人的是勇毅候喻安,喻旻他爹。
大衍统共三个一等侯爵,他爹是其中之一。他爹曾是今上授业恩师,虽居太子太傅的时日不长,却深得敬重。
太子监国后他爹便请旨清退, 至今已多年不曾问政。今上敬重恩师,凡国有要事,皇帝陛下都要上府请他一请的。
说来喻家显赫几百年,除了他家忠心为主功劳赫赫之外,也有他家多出帝师的缘故,从喻旻上数两代都出过帝师。
两人入席坐定,林悦突然凑近道:“方才忘了同你说,殿下回来了。”
喻旻添茶的手不经意一抖,洒出些许水露,面上却淡淡道:“哦。”
先帝子嗣众多,大衍朝有很多个殿下。一般称呼都会称某某殿下,林悦只说殿下,指的自然是与他交好的禹王殿下。
喻旻默默喝茶,回来竟是先告诉林悦么。
“我方才在路上看到他同世叔走在一起。”林悦又道。
喻旻搁下茶杯,诧异道:“同我爹?”勇毅候不待见禹王殿下,是满京城都心知肚明的秘密,这俩人竟还能走一道去。
他好像有点明白方才为何挨了刀眼。
正想着,就听大殿前唱礼的太监呼“陛下驾到——!”
群臣离席,跪迎圣上。皇帝陛下卫思燚身着明黄龙袍,头顶一只精致华贵的帝冕,缓步踏进。
今上卫思燚是大衍朝少有的少年天子,十七岁登基,如今也不过十九岁。
年纪虽轻但性格沉稳,举手投足都彰显天子威仪。
今上身后跟着一位身量与他相仿的年轻男子,两人相貌上有四五分相似,这人便是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禹王卫思宁了。
卫思宁一身暗红长袍,衣摆上是白金丝线绣成的猛蛟,贵气得很。他本就长得好,一双柳叶眼让人过目不忘。这本该是双含情的眼,生在他脸上却看不出多情的样子。只因他看什么都是淡淡地,客气而疏离。
皇帝陛下在众人的山呼万岁中落上御座。卫思燚略扫了一眼群臣,挥手道:“平身。”
待大臣们重新落席,卫思燚欣然道:“朕今日宴请诸卿和各位来使,一来,为答谢各邦安我四方国土,二来,朕自登基鲜少有君臣欢聚的机会,今日这宴也算是朕答谢各位肱骨为我大衍尽心尽力……”
喻旻坐得远,堂而皇之地在下面走神。
卫思宁坐定,正对着左侧的勇毅候。双方一抬头便不可避免地发生视线碰撞。
卫思宁挽起嘴角朝他笑,带着讨好的意味。勇毅候鼻腔一哼,移开眼并不想看他。他习以为常,也不多做计较。
卫思宁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直到寻到想看的人才停下,原本平和无波的眸子开始漾开一圈笑意,目光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习武之人感官比常人更敏感,喻旻虽一直低着头,却时刻感觉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跟着他。
他稍一抬眼,便见卫思宁眉目柔和盯着他,离得远也能看到他逐渐挽起的嘴角,连同现形的一对儿梨涡。
身旁林悦发觉卫思宁在看这边,伏在桌上悄悄朝他做手势打招呼,卫思宁朝好友小幅度举了举酒杯。
勇毅候偶然瞥见卫思宁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新仇旧恨一齐上,一不小心把手里正剥着的蒸螃蟹捏得粉碎。
大约是今早出门没看黄历。
一大早出门就遇到卫思宁,他很少给卫思宁好脸色,原以为他心中有把称,两人遇到相互问过便各走各的。
没想到还是太过高估这位殿下的面皮。
卫思宁先是笑吟吟上来叫他老师。
伸手不打笑脸人,喻安客套道:“禹王殿下此番修坝归来着实辛苦了”
卫思宁挺会顺杆爬,继续笑吟吟道:“为国为民嘛,应该的。”
两人行至一道岔路,卫思宁便道:“老师慢走,本王需去趟祁王府,王妃近日将临盆,我去探……”话出口方觉不妥,但为时已晚。
一听祁王府喻安登时勃然变色,甩袖大步走开。
喻安步子迈得虎虎生风,憋着一口怒气。
都说龙生九子,九子不同,事实确是如此。
先帝的儿子有文韬武略品貌俱佳的,如当今圣上。有满腹经纶与人为善的,如赵王祁王。也有品行不佳离经叛道的,比如方才那位。
喻安已退居多年,对朝堂焦心之人恼人之事本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但与这位却孽缘颇深,时时刻刻膈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