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旻:“……”
说得好像从前您不这样似的。
嘴上讲道理喻旻不太擅长,愣是让喻安堵得回不了话。可喻旻觉得父亲若是真要责备他不会是现在这情形。父亲的脾性他还是清楚的,不炸则已,一炸飞天。
喻旻在这边暗自揣摩,那边喻安却慢慢往外移步,一副要走人的架势。
喻旻心中警铃大作,忙出声叫道:“爹!您到底……”
喻安出言打断他,没说同意不同意,只说道:“不是为着那劳什子家训,只因你高兴只因你想,爹就不舍得拦着你。”
在喻旻张口结舌的空档,喻安又用眼神示意桌上那把剑:“爹从前用得最顺手,你拿去用。”
喻旻在原地愣怔了一会,默默拿起剑抱进怀里。
御书房内已经站着两人,正是郎逸和韩子闻。因为喻旻需带到武川的兵还没有落实,几人正是在商议此事。
在来的路上喻旻已经做好打算,既然随军副将都由他选,那带什么兵陛下应当也会同意。
喻旻见了礼,卫思燚果然就问他了。
他撩袍一跪,拱手求道:“臣想带京北营。”
厅内静了片刻,卫思燚思索着,“也并非不可,只是京北营一走京城治安该如何?”
兵部尚书郎逸道:“陛下考虑得是,城防守卫、城内治安往常都是京北营的职权范围,喻将军当慎重。”
喻旻却道:“京北营的将士每两日一轮休,大人可知为何。因为盛京城的布防和日常巡视工作远远用不了这么多人。”喻旻朝卫思燚禀道:“若臣带走京北营,陛下可下旨在各部院衙署抽调两层护卫,再从各大人官邸内抽调一层府兵组成巡防营,足够维持盛京治安。”
韩子闻道:“臣觉得可行。”京北营都统都觉得可行,郎逸便也不再说什么。再者新建巡防营不冗员,可以省一大笔军费开支,是好事。
卫思燚暗自思索,京北营的前身是赤羽军,威名响彻整个东原。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余威还是有的。
思及此便拍板道:“那便按喻卿说的办。”
“明日早朝朕便下旨,喻卿稍作休整即日便北上吧。
喻旻领命退了。
喻旻前脚踏进衙署,便听说林悦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卫思宁的第三封信。喻旻一边拆信,一边叫人牵马准备去林悦府上。
信如往常一样,最后提了一句下月要去各郡县巡视。
喻旻匆匆读完,便驾马往林府。
林府下人将喻旻引到正厅,林悦正坐在厅里,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曲昀坐在一旁在同他说话。
林悦一见他便双目一震,仿佛刚才三魂没了七魄的人不是他。
林悦攀着他,急切道:“陛下已经允你带兵了是不是,让我做你的先锋官,我去求陛下。”说着就要往外跑。
喻旻忙拉住他:“我已同陛下说了,明日便会有圣旨下来。”
“谢谢。”林悦感激道:“谢谢你阿旻。”许是觉得兄长血仇能亲手得报,眼神里有了些光。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他看林悦情绪依旧很低落,便把陛下允许他带京北营北上的事情说了。
林悦一听果然一扫多日阴霾,连道:“好!好,真好!”
晚饭便在林府用了,曲昀下厨做了好几道大菜,很是忧愁地叹道:“且吃且珍惜吧两位将军,眼看就要过风餐露宿的日子了。
第二日早朝,圣旨一下朝堂上便炸开了锅。
前有刑部侍郎颤颤巍巍跪求陛下收回圣旨,后有大理寺丞以头抢地哭谏陛下三思。
这俩自古就是对头的部院鲜见地发出了同一种声音:京北营万万不可北上。
在两位高阶大人的带领下七七八八又跪了一圈人。
喻安烦死了这种场合,若不是喻旻今日领帅印他都懒得来。此时坐在殿内特设的椅子上冷眼旁观,脑中开始想一会下朝先去文玩街买星月菩提子还是去字画巷买松花砚。
卫思燚坐在御座,神色平常地看下面你来我往的大臣们。
朗逸是兵部一把手,这时候是主要战力。
喻旻端着帅印和圣旨站在一旁,身后站了五六个身着轻甲的武将。
郎逸是进士头名出身,听说殿试时舌战榜眼探花,一举高中头名状元。如今官场浸淫多年,嘴上的功夫丝毫不减,刀刀戳人痛处。
“高大人说不可,本官倒想问问哪里不可?为何不可?”郎逸一甩袖袍,看着涕泪齐下的大理寺丞,作恍然大悟状:“本官差点忘了,高大人的公子凭您荫泽供职在京北营呢,原来是舍不得孩子。”
高寺丞抖着指头指他:“你你你……”半天没你出个下文。
“本官着实好奇,高大人向来高义,掌理大理寺秉公执法未有偏颇,我等望尘莫及。怎的今日这般形状”说完又朝跪着的刘侍郎笑吟吟道:“刘大人您呢?几公子在京北营供职呀?”
说完便朝卫思燚拱手,正色道:“陛下圣明,朝堂之上所议之事都事关国政国体,两位大人却存私心杂念。掌法之人应当正心,臣愚见,大理寺和刑部恐不适合两位大人。”
高刘两位大人将头磕得砰砰响,直呼陛下恕罪。
站着的朝臣中有人忍不住嘲讽:“吏部王大人家两个公子都在京北营当差,不见王大人也出来闹一闹哭一哭。如此不分公私,下官羞与二位大人同殿为臣!”
“眼前喻大帅乃勇毅候独子,怎的二位大人的公子比小侯爷还金贵不成?”
喻安眼皮轻挑,看了眼站得挺拔的儿子,又恹恹地扫了一眼殿中诸位,继续歪在椅子里神游。
“下官的幺儿也在京北营,下官就盼着他为国效力,征战沙场方是男儿所为。”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直说得高刘二人汗颜无地,只晓得哭喊陛下恕罪。